“你讓岳父寫信給老夫,提醒在鄴城決戰時提防敵軍衝擊圍觀百姓,也是高人指點的?”
“鄴城決戰?鄴城...不是丞相親自衝陣力挽狂瀾,將敵軍擊潰的麼?孫婿何曾與岳父說過什麼高人指點,丞相何出此言?”宇文溫驚訝道。
他在賭,賭岳父尉遲順沒有將實情告知其父尉遲迥。
“是麼...看來是老夫多想了。”尉遲迥若有所思。
大象二年四月,宇文溫帶著尉遲熾繁和兄長一家跑路去安陸,離開長安時請岳父尉遲順去信給遠在鄴城的尉遲迥,提醒對方將來在鄴城外會發生決戰,而敵軍定會攻擊現場圍觀的鄴城百姓,導致相州軍大潰敗。
此事宇文溫讓岳父不要透露是他所說,只需偽託高人指點即可,所以三年後尉遲迥舊事再提,他決定賭一把繼續裝傻。
你女兒在我手上,要是又出賣女婿,回去我讓她晚上都不要睡了!
宇文溫決定這種事不能認,萬一讓老丞相認為他‘多智近妖’,搞不好為了除後患,把孫女婿軟禁起來亦或是人間蒸發,那可就不妙。
“山南的情形,宇文行臺已經稟報朝廷,只是關於江南陳國的戰事,是你經歷得比較多,所以老夫也想聽聽你的看法,關於陳國的看法。”
“陳帝陳叔寶無心朝政,每日裡只知道吟詩作對遊園暢飲尋歡作樂,這個想必丞相早已知道,孫婿不才,對陳國有些看法...”
說到這裡宇文溫來了精神,首先江南陳國實力止步於長江,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想將其拿下須得江北平靖,也就是得把隋國解決。
經歷去年的數次大敗,陳國未必有心思再渡江北上,所以沿江州郡以做好防備即可,陳軍主力即便僥倖登陸,但只要當地總管府指揮得當行,調集兵力將其在江北的立足點拔掉,對方也只能灰溜溜南歸。
“長江天塹,對於雙方來說俱是如此,有利於防守,不利於進攻,除非某方內部出問題。”宇文溫在說著廢話,尉遲迥這樣的老將不會不懂跨江作戰的難度,不過對方既然提起來,他就要把握機會。
“衡州刺史周法尚,原為南朝官宦世家出身,後為長沙王陳叔堅構陷,其兄因此入獄亡故,周法尚帶家人北渡投奔大周,和陳國勢同水火...”
“周法尚水戰、陸戰皆通,其弟周法明亦為將才,兄弟二人知曉陳國虛實,周法尚去年作為水軍總管征戰,接連幾次大破陳國水軍,有賴水軍之力,我軍得以數次南渡襲擾得手,擊破陳軍累計過十萬,所獲頗豐...”
宇文溫為了推銷好基友也是很拼的,週二郎為了家族前程,可以放過仇人陳叔堅,所以宇文溫怎麼的都要厚臉皮在丞相面前提一下,至少讓其有個印象。
周法尚如今為山南道大行臺下轄刺史,尉遲迥未必會插手人事調動,但他要提前點個名,以便日後朝廷有心思對陳用兵時,想起江北邊上的週二郎。
他沒有狹隘的用人觀,認為周法尚必須緊跟自己才有資格吃肉,而要是敢抱別家大腿就砸飯碗,對方與他是平起平坐的合作方,要是周法尚仕途順利,只要不是跳反那宇文溫也樂見其成,就當是擴充套件人脈了。
以他此時的身份,要想虎軀一震對方納頭便拜就是妄想,所以合夥做買賣一起發財才是正道。
又談了片刻,宇文溫識趣的起身告退,坐了那麼久他自己都覺得腿麻,讓老人家長時間坐著也不太人道,更何況這位年紀確實不小了。
見著房門關上,尉遲迥想要起身卻有些困難,他無奈的搖搖頭,隨即大聲說道:“出來吧。”
後邊轉出一人,卻是安固郡公尉遲順,他見著父親招手示意,趕緊上前將其扶起來,小心翼翼的揉著父親腿腳:“父親,不要緊吧?”
“你那女婿啊...還真會演戲。”尉遲迥笑了笑,“若是換做四郎,怕就是給他糊弄過去了。”
尉遲順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女婿裝瘋賣傻的本事他算是領教過,一般人不注意的話還真就容易給騙過去。
“他說轟天雷的秘方只能交給你,你怎麼看。”尉遲迥問道,他來回走動著舒展筋骨,做了那麼久確實腿腳有些受不了。
“孩兒知道了,就如同父親知道了,而所謂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尉遲順答道,“轟天雷是否投入作戰先不論,楊逆遇襲之事,難保不會發生。”
“你的意思?”
“父親,楊逆遇襲憑著身強力壯能扛過去,可是父親年事已高就未必了,轟天雷的秘方,確實要守住,想來鄴城裡別有心思的人也不會少吧...”
“是啊,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呢。”尉遲迥嘆道,思索片刻之後他話鋒一轉:“鄴城之事,你當真是得高人指點,而不是女婿所說?”
“孩兒確係得高人指點,女婿毫不知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