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王越連正月初七的人日都不過了馬不停蹄的趕往安州,在正月十五那天抵達安陸和劉掌櫃提出‘全包’的要求。
劉掌櫃說只有東家才能做得了主,所以王越今日才有機會見到這個幕後東家——西陽郡公宇文溫。
“郡公,草民受東家委派誠意十足,只要郡公能答應下來絕不拖欠貨款。”王越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江南的世家大戶還有權貴們正心急火燎的找貨源,不用多久就會找到安陸這邊。
就算他們找不到這裡,這西陽郡公怕是也會把訊息放出去,到時群狼爭肉自己家就分得少了。
“王掌櫃說的可是總攬長江以南的貨源?”宇文溫似笑非笑
“草民正是這個意思。”
“這不可能。”
“郡公明鑑,草民願意、也能夠高價收貨。”
“喝酒。”宇文溫岔開話題。
王越心中焦慮面上卻未顯露出來他知道對方在熬自己,只得強裝鎮定的陪著喝酒吃菜。
“去年年底本公才從長安回來。”宇文溫說起不切主題的話來,但王越知道話裡有話趕緊坐直側耳聆聽。
“本公離家數月家中沒有著落府內上下一干人等如同幼兒般嗷嗷待哺。”宇文溫抿了一口酒繼續說道:“眼見年關將至沒耐何便讓劉掌櫃將一面鏡子賤賣給王掌櫃你了。”
王越聞言雖然腹誹但依然面露同情之色。
“好容易熬過新年錢還是不夠花所以前幾日又賣給王掌櫃三面,如今本公算是緩過氣來故而不會再作踐這鏡子。”宇文溫說完話鋒一轉開始鬼話連篇,“年前本公託人將一面鏡子送到長安獻給太后,你可知太后是如何歡喜的?”
王越心想你們大周太后不是病得見不了人了麼?但他還是連聲說吾乃江南小民哪裡知道大周太后當時鳳顏如何,不知郡公可否告知一二?
“本公不在現場當然也不知道,不過後來知道兩件事:其一太后每日就拿著那鏡子看不夠,其二太后賞下價值一萬貫錢的東西。”宇文溫說謊面不改色心不跳。
‘一萬貫是假的,但第一件倒是真的,大周太后也就是我老婆楊麗華昨日真的拿著鏡子看不夠,特麼連我都不看了!’他心裡吐槽著。
王越哪裡知道大周太后如今已經被這西陽郡公搞定正在安陸待產,但他知道自己的事情還有戲:郡公這是開價啊,他終於知道這鏡子價值萬貫覺得三千貫的出貨價被人轉手賣到一萬貫太虧了。
於是他‘一咬牙’給宇文溫報了四千貫的買斷價鏡子有多少收多少,宇文溫面癱了一盞茶時間直接報七千貫,兩個奸商開始進行‘友好磋商’。
宇文溫於正月十五日也就是昨日送鏡子給小老婆楊麗華,眼見著對方光顧著看鏡子連自己都不理了便想辦法挑起話題聊天,聊著聊著便想給她一個驚喜顯擺一下自己的財路。
楊麗華在宮裡見過不知道多少天下奇珍異寶,所以宇文溫讓這位見多識廣的“鑑寶專家”估價問她覺得這鏡子拿到長安城能作價幾何出售,楊麗華沉吟片刻伸出一個手指說定是不少於一萬貫。
她說這價格聽起來聳人聽聞讓人不敢相信,但要知道這神奇的鏡子可是世間絕無僅有,當然如果還有許多的話那價格會略低但也低不到哪裡去。
楊麗華在宮裡時常有命婦入宮陪著聊天打發時間,聽多了各種‘貴婦們最喜歡聊的話題’,像什麼哪家夫人鬥小三或是又添了什麼昂貴首飾的話題自然也免不了。
大戶人家講究的是大排場,夫人們一對上品的簪子少說值兩三百貫,一身行頭置辦下來數千貫不在話下,要是家中妻妾如雲的話還要花更多錢。
宇文溫聽完就凌亂了,這鏡子如今包含了前期‘研發’費用後每面的成本不超過二十貫以後還會越來越低,結果他就在去年底和前幾天讓劉彩雲以每面三千多貫的價格賣了讓中間商平白無故每面賺六千多貫的利潤。
早知道這樣他真不應該等到昨天才送禮搞什麼驚喜,真應該在賣鏡子之前先問一下自己那個見多識廣的小老婆。
他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才三千多貫的利潤被一個轉手的輕輕鬆鬆賺六千貫天理難容。
宇文溫對於這個時代的貨幣沒什麼概念,他覺得三千貫也就是三百萬錢好像很多的樣子結果聽楊麗華這麼一說欲哭無淚。
所謂家財萬貫就是有上萬貫的錢,這年頭市面上流通的銀子還不像明代時總量那麼大故而流通貨幣是銅錢也就是五銖錢,一千文一串即是一貫。
楊麗華見夫君對萬貫錢好像沒什麼概念不由得有些奇怪,她舉例說南朝有段時期對家財五千萬錢以上富戶徵貲稅也就是財產稅,五千萬錢就是五萬貫錢這不過是一般富戶的標準,連一萬貫的寶貝都買不起還配叫世家、豪門、皇族?
宇文溫聽完無言以對心想原來如此:狗大戶們玩起鬥富來那可是面子最大錢都不算什麼了!
他在原先的時代是個普通青年沒見過什麼大場面,數百萬元一輛的汽車在他看起來已是觸不可及完全沒辦法體會開著上價值千萬元汽車的富豪們想法到底是怎麼樣的。
他覺得自己就是某故事裡的老農以為皇帝是拿著金鋤頭耕地而皇后娘娘是用翡翠勺子餵豬。
先前賣掉的也就賣掉了不能怪劉彩雲,她也說了對方轉手的利潤會翻倍,只是兩人都沒見過真正奢華大場面難怪被人坑。
所以宇文溫決定要把面前這個王越肛了...不,是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