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陽城裡已經泛起火光,方才也響起了兩次響箭,按照魯平的說法只有第二次的響箭是己方的訊號那麼第一次響箭就應當是巴州刺史宇文溫那一方的訊號。
對方肯定是在示意別處人馬動手,他和魯修平原以為是要召喚軍營駐軍入城增援所以下令族兵們準備奮力阻攔可軍營營門依舊緊閉裡面絲毫沒有衝出來的意思。
“莫非那宇文溫託大喚的是城中州兵,亦或者已經控制局勢了?”一名中年人說道,他是宗長魯榮甲派來給魯修平鎮場子的族兵頭領魯榮發,此次族中青壯被徵調出來廝殺怕有人不聽魯修平指揮故而由其幫忙壓陣。
“這不可能,始興王領著上千戰兵渡江入城那宇文溫不可能抵擋得了。”魯修平矢口否認,這盤棋策劃了許久他也參與其中不可能有紕漏。
陳國的始興王陳叔陵不但給他們魯氏在江南劃了大塊地皮還封官許願,不光他和他父親其他族老也各得官職也只有如此魯氏一族才會傾力相助。
傳了數百年的祖宗基業可不是說拋棄就拋棄的,若不是那宇文溫咄咄逼人他們也不想狗急跳牆,對方剛上任就‘點火’清除積弊,他們魯氏族人平日裡和周邊百姓有許多糾紛可謂是滿身破綻要是由著宇文溫這樣‘斷案如神’‘為民做主’那魯氏遲早要被弄倒。
田氏宗長田宗廣之子田益龍的案子又被翻起來作為對付田氏的刀,等田氏一完那接下來就輪到他們魯氏,到了這個地步還不奮起反擊那就是傻瓜。
宇文溫以為能夠逼反田氏來個欲擒故縱未曾想到已經是玩火自焚,他以為到巴河城拜訪魯氏說些好話己方就會見死不救簡直是讓人貽笑大方。
“郎君,會不會是宇文溫探得始興王有異動故而早有防備?”
“這...不可能,他派到江南的細作一上岸都被捉了。”魯修平嗤笑一聲,“那些細作的家屬都被探得一清二楚,以此做要挾那些細作被放回來後個個都是說無異常,宇文溫哪裡知道真實情況。”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按說不太可能有問題,只是這軍營...”文士喃喃自語道,魯修平也是有些糾結,對於他來說事情的進展一切均在他預料之中唯獨這軍營駐軍的表現有些奇怪。
思索片刻後他笑了笑:“無妨,即便按最壞的打算來說要是此事不成我魯氏也沒有多大損失。”
正所謂狡兔三窟,魯氏盤踞的巴河城就在長江北岸邊上有自己的碼頭和船隻,平日裡往來大江南北無人阻攔巴州州衙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們根本管不了,正是藉著這個便利他們已經將族中部分財產轉移至江南新址。
今夜如果事成那就萬事大吉若是失敗他們可以立刻退回巴河城然後乘船南渡留給宇文溫一個空城,反正始興王陳叔陵劃給他們的地盤已經有了地契算是板上釘釘這麼算來虧不了多少。
那名文士忽然說對方莫非有增援所以軍營裡計程車兵特意不出擊吸引我方兵力圍在這裡,魯修平聞言不以為然說不可能他認為宇文溫的最大依仗就是這軍營裡駐紮的兩千多士兵哪裡來的增援。
“離巴州最近的衡州到這裡也有將近百里,邊城郡和弋陽郡的兵都是窩囊廢怎麼可能過來。”魯修平說完望了望遠處的西陽城面露鄙夷。
“宇文溫自以為是落入我的陷阱依然沾沾自喜,什麼斷案如神,就是個銀樣鑞槍頭!”
話音剛落,旁邊站著的魯榮發忽然一驚隨即望向北面,魯修平見狀有些奇怪也看向北面只見曠野裡一片黑濛濛,月光被烏雲遮住也看不見那一片黑濛濛裡有什麼東西。
一陣北風吹來,魯修平鼻子嗅到若有若無的氣味隨即面色大變:那氣味他很熟悉是馬匹的騷味,而且不止一匹。
無緣故的曠野裡不可能有馬,唯一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北面有騎兵,那騎兵不可能是己方的因為魯氏僅有的騎手都在魯修平的身後。
那也不可能是軍營駐軍的騎兵因為按著哨探從今日上午開始監視的情況來看對方騎兵還都在軍營,那麼這些騎兵是是敵是友?
“北面有伏兵,快,快佈陣!”魯榮發大聲喊著,他已經察覺到不對頭立刻指揮防禦。
話音剛落北面響起嘹亮的號角聲如同一聲驚雷敲打在魯氏族兵心頭,眾人還沒回過神之際只聽馬蹄聲密集響起曠野裡多了許多高大的身影向南衝來。
“你們,護住郎君後撤!”魯榮發對周圍護衛下令,對方增援的援兵策馬衝來了,無論如何首要之事就是保住他的侄子同時也是少宗長的魯修平安全。
魯修平聞言氣得眼睛瞪圓他身為主將哪裡被區區襲來的騎兵嚇退的道理,這裡有他的族兵數量也不少,要是逃了導致全軍潰敗那算什麼。
“郎君快走,我們中計了!此地不可久留!”文士焦急的說道,他一改先前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樣也不顧失禮扯起對方手臂就走。
魯榮發見著魯修平驢脾氣上來不肯走急得滿頭大汗,他上過戰場見多識廣光是聽動靜就知道對方騎兵數量不少,如今對方既然敢來衝陣那軍營裡蓄勢待發的看來也要發動了,此時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郎君,事情不妙了!”
話音剛落烏雲散去皎潔的月光灑在曠野裡照亮了他們的身形也照亮了來襲者的身影,只見數百規模的騎兵正踏著積雪向魯修平這邊衝來,距離已經不到兩百步。
月光下一面大旗飄揚著其上碩大的‘周’字十分顯眼,江北是周國的地盤所以來襲的是周軍也不意外但是魯榮發見到那周字旗卻如同見著鬼一般面色變得慘白。
那一刻,他回想起那年魯氏族人被鐵騎踐踏的慘狀,以及巴河城全城縞素的刻骨銘心。
“周...郎君快逃,快逃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