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督隊的幢主樑定興聽得隊伍中說話聲便大喊道:“有人喉嚨癢了是吧?誰再說話就拉出來吼上幾嗓子!”
“吼沒意思,得唱上幾曲!”這是幢主田正月在起鬨。
“光一個人唱不行,同什的都得唱!”軍主陳五弟開始‘加料’。
“那就是你了陳隊主!說話最多的就是你們隊!”長刀隊主田小七沒有忘記對頭陳米鬥。
“你哪隻耳聽見是我們隊說話啊田隊主!”
“囉嗦,一個個來每個什都有份!”宇文溫見著士兵們士氣高漲便開始‘起鬨’,“梁幢主,就從你們幢開始!”
“哈哈哈哈!”隊伍從頭笑到尾。
“一會兒許幢主到前邊找地方煮薑湯,大家多喝些!”
眼見著這隻隊伍裡的兵個個士氣高漲前端的州郡兵和後端的押送兵們面面相覷,對於州郡兵來說他們是被臨時徵召上戰場送死,如今徒步跋涉行軍被雨淋算是倒黴哪裡會興高采烈。
後端的押送兵們從荊州撤下來回安陸算是好差事可淋了雨也不知道會不會著涼,如今正覺得晦氣哪裡高興得起來。
可這宇文統軍麾下計程車兵就真的如此瘋癲淋著雨還一個什接一個什唱歌,看樣子似乎熟門熟路的莫非平日裡操練也淋雨?
張須陀和父親坐在輜重車後頭頂有布擋著不怕被淋,他看著身邊這些士兵一個兩個被吹歪的雨水打溼不但不避反而依然士氣高漲的唱著歌起著哄覺得頗有意思。
那名和自己一般年紀的年輕將領便是這隻軍隊的主帥,看著他和身邊將領、士兵談笑風聲的樣子張須陀有些啞然,他印象裡本州的州郡兵裡都是士兵怕上官而上官不把士兵當人哪裡有現在眼前軍隊的氣氛。
張須陀有著建功立業的夢想可見著這軍伍裡的陰暗面便有些氣餒:剋扣軍餉就不說了,光是士兵們有正經的布鞋穿那就算將領‘愛兵如子’。
平日裡青壯被徵召去當兵湊數可是件苦差事一不留神就會被打被虐\待,病死、累死是常事若能在戰場上戰死那還算死得痛快,若是投入這樣的軍隊有什麼意義。
若是家境好的話可以憑著自己宗親拉起一隻鄉兵,表現好了有機會被朝廷收編為府兵,張家家境比下有餘但比上不足父親沒辦法為他奠定帶兵投軍的基礎,若是傻乎乎的應徵從軍那遲早會被折騰得丟了小命。
張須陀對眼前這隻軍隊頗為疑惑:行軍途中遇到下雨依舊繼續行軍而不是停下等雨小了再走,似乎無情可士兵們毫不在意,究竟這位年輕將領是如何治軍才有了這般效果?
烏雲很快飄走,雲縫裡漏出陽光灑在曠野上,隊伍前方許紹已經領著人擺開‘炊事車’架著幾口大鍋開始煮薑湯。
這炊事車在宇文溫建議下弄出來的,每個四輪馬車上有兩個灶臺並備著柴火鐵鍋等所需物品,這炊事車只要經過簡單擺弄幾下就能立刻架鍋燒水做飯炒菜比起臨時在野地裡刨坑起灶方便很多。
宇文溫派人通傳隊伍前端州郡兵和後端押送兵的將領“薑湯人人有份”,待得一鍋鍋薑湯煮好新軍士兵們從隨身背囊裡拿出竹筒依次來到炊事車面前打滿薑湯邊走邊喝,這竹筒便是宇文溫強制作為‘標配’的水杯。
張須陀和父親也分到了薑湯,暖暖的湯水喝下肚裡只覺得全身微熱涼意都被驅散開來,他看著伙頭兵們那忙裡忙外而士兵們淡然處之的景象忽然心中有了個猜測:對方早有準備。
軍中為了防止行軍時淋雨導致士兵著涼大多會熬薑湯,可伙頭兵一下子便弄出足夠數千人喝的薑湯那就說明原本就準備材料好以便隨時煮湯,別的不說光是備有水車就是個證明。
連同前、後的友軍以及隨行人員一起領過一遍後那薑湯還有剩卻不多,這說明伙頭兵對一鍋湯夠多少人喝心裡有數,估算好人數後一次生火煮完不少也不浪費。
幾名士兵從車邊經過,張須陀聽得其中一人問要是雨大又沒地方躲怎麼辦,另一人回道:“你新入夥時不是發有油紙傘麼,雨大了可以撐。”
“那玩意太重我放到輜重車裡了...”
“我跟你講,前幾次行軍時遇見下雨可都是也不許去車裡拿雨具,誰背囊裡沒有油紙傘誰倒黴!”
張須陀聽得這一番對話算是有了答案:這支軍隊行軍果然是不避雨的,這支軍隊居然給士兵髮油紙傘!
他不由得再度望向那名年輕將領,莫名的情緒在心中發芽:若是,若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