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一處塌了大半的箭樓下,江陵總管府副總管崔峻正焦慮的調動已經疲憊不堪的‘救火隊’四處堵漏,四周城門已經堵死沒人指望出城協助不可能來的援軍去夾擊陳軍,江陵東城陷落前百姓們都躲到西城來導致存糧不足他們也守不了多少天。
半個月的守城戰將原本備下的滾木礌石以及箭矢消耗殆盡,他們甚至拆了城內的磚房用磚塊作為武器,百姓們裡的青壯都被徵發協助守城,還能走動的老弱婦孺也被徵集起來幫忙照顧傷員,
就算今日打退了陳軍進攻守軍們也不知道能否扛下明日的進攻,堅守了半個月讓陳軍傷亡慘重那麼城破之後等待他們的將是最殘忍的報復。
一名副將沿著城牆面色焦慮的跑來向崔峻稟報:“副總管,西牆守軍頂不住了!”
“頂不住也要頂,讓李軍主領著護衛去堵!”崔峻厲聲大喝,救火隊剛派到別處他就是想調兵也無兵可調了。
“李軍主連同幾名幢主已經陣亡,兄弟們越來越少,他們。”
“所有人跟本將過去殺敵!”崔峻毫不猶豫的動身領著護衛們趕往西側城頭。
江陵總管府是大周各個總管府中唯一設定有副總管的總管府,因為江陵總管府有些特別:它承擔著監視和保護大周屬國——梁國的任務。
江陵總管府總管的職責是監視梁國君臣,副總管的職責是保護梁國,所以按分工當陳軍半月前襲擊江陵時江陵總管賀拔仲華帶兵‘護送’梁帝蕭巋以及皇室成員、大臣們前往江陵以北十里外的紀南城避難,而副總管崔峻領著西城周軍協助梁軍抵禦攻城的陳軍。
二十多年來陳軍數次攻打江陵最後都被擊退那是有梁國有大周的江陵總管府以及周邊各州兵力的支援對來犯的陳軍,可現在本可成為援軍的襄州、安州總管府已經反叛再無指望。
正急速前行間東牆那邊忽然傳來如潮的歡呼聲,崔峻聞聲悚然回頭望去發現東牆已經揮舞起越來越的陳軍旗幟,他們的歡呼聲迅速傳播激起各處攻城同袍計程車氣。
“破城,破城!”如潮的呼喊聲在陳軍中響起,守城軍民士氣瞬間暴跌。
“副總管,事已不可為,趕緊撤吧!”一名部將面色慘白的說道,他們在外無援兵的情況下和數倍於己的敵軍作戰堅守了半個月已經算是忠於職守,再耽擱下去怕是連這最後一絲逃命的機會都抓不住了。
“不許退,擂鼓,和陳賊拼了!”崔峻一把將兜鍪取下扔到地上,“滿城百姓有何處可退,吾等當與江陵共存亡!”
悲涼的鼓聲響起一聲聲敲打在將近力竭的守城軍民心中,他們鼓起最後的勇氣迎向四面八方湧上城頭的陳軍做最後的奮力一搏。
城池陷落就算躲過前幾輪殺戮也不會有好下場,陳軍攻下江陵必不能久留等得朝廷大軍反撲時他們會把滿城百姓遷往江南,到時候所有人背井離鄉甚至會淪為奴隸一世受苦。
守軍們的反抗只是暫時粘滯了陳軍攻勢,陳軍士兵承受著巨大傷亡卻依然瘋狂進攻終於用慘烈的死傷換得扛下守軍反擊在城頭站穩腳跟。
“殺,攻下城池大掠三日,女人還有錢財就在眼前了!”城頭上一名陳軍將領揮舞佩刀高聲大喊著激發士兵的戰意,一隻羽箭飛來正中面門將他射翻,但更多的陳軍士兵紅著眼繼續前衝。
崔峻扔下手中強弓拔出佩刀衝向他們,十餘名部曲也簇擁在主帥身邊進行決死突擊,他們放棄了逃命的機會要同郎主一起戰死在江陵城頭。
部曲和郎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郎主死意已決那麼他們也絕無獨自生還的道理要怪只怪天意難違。
敵軍勢大,擋開一把刀就會有三把刀砍過來,所以部曲們沒有選擇格擋而是憑著身上筒袖鎧硬抗以便騰出手砍人,他們用一命換兩命甚至換三命的慘烈方式燃燒著最後的生命,
北面忽然傳來連綿的號角聲,已陷入絕境的守軍們不可置信的聞聲望去,只見北方的地平線上旌旗如海在一大片黑潮簇擁下正向著江陵衝來,迎風飄揚的大旗上依稀可以看見碩大的‘周’字。
煙塵滾滾,有數股騎兵正疾馳在黑潮之前如同數把尖刀呼嘯襲來,見著如此軍勢城中本已絕望的守城軍民喜極而泣:“援軍,是援軍來了!”
援軍就在眼前,無論男女老少所有人都再度鼓起勇氣拿著一切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與陳軍肉搏,他們已經撐了半月,只要再撐一段時間就可以獲救了!
江陵城外,陳軍的中軍大帳邊,陳軍副帥樊猛看著那己方判斷極有可能出現卻又不希望出現的軍隊嘆了口氣隨後向旁邊點了點頭:“元胤,看你的了。”
全身披掛的右衛將軍蕭摩訶鄭重的行了個禮隨即騎上戰馬向營外疾馳而去,在那裡是早已等候多時的騎兵以及整裝待發的步兵。
這是陳軍除去攻城部隊後唯一的預備隊其中集結了所有的騎兵和最精銳的步兵,他們的使命就是防著昨夜襲擊江津戍的敵軍,對方既然襲擊了江津戍那麼接下來的後手必然是支援江陵城。
糧草被燒導致陳軍再無法久戰,面對著即將到來卻不知兵力多少的敵軍他們選擇的還是進,拿下江陵城指日可待所以陳軍將領們決定奮力一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