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到了下車之前,他上車那會兒的謹慎勁兒就又回來了,臉幾乎貼在車窗上,仔細的留意了一下週圍,確定沒有看到莊復凱的身影,這才衝康戈和顏雪擺了擺手:“二位,我先走了啊!你們就別降下車窗送我啦,別回頭再讓莊復凱撞見!”
說完他便拉開車門迅速下車,急匆匆離開的模樣就好像剛剛完成了一次接頭。
“方才你有發現監控錄影裡的那個人麼?”許昊走了之後,顏雪問康戈。
在和許昊溝通的過程中,他們兩個人一直很有默契的交換著和許昊對話,另外一個人則繼續把注意力放在車外,留意著周圍來往的路人當中有沒有他們的目標。
“沒有,你呢?”康戈搖搖頭。
“我也沒有看到。”顏雪看看時間,“按照之前幾次那個人出現的時間來說,如果他還來的話,應該就快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時候了,如果他還照常出現,豈不是反而說明這個人的嫌疑不太大?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盼不盼望那人出現了!”
“這還真不好說,對方如果是一個道行淺的,估計就像你說的那樣,人死了就再也不出現了。不過要是這人道行深,說不定還會來,來留意一下風往哪邊吹,這樣他就知道該往哪邊躲了!”康戈提出另一種可能,“回頭和其他人說一聲,找個臉生的摸一摸莊復凱的底。”
顏雪點頭,透過方才和許昊的溝通,莊復凱原本就讓人覺得奇怪的一些地方就逐漸的浮現出來,最直觀的一個疑問就是——他為什麼會知道徐文瑞的死訊,又為什麼明知道許昊是一個大嘴巴,還特意把這件事告訴給他知道?
另外,結合之前康戈講的那個鱷魚和牙籤鳥的故事,莊復凱的很多舉動也充滿了矛盾感。
他一邊擺出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架勢,另一方面又對徐文瑞的很多事情瞭如指掌。
他一邊好像很怕事,為了不惹麻煩,躲徐文瑞遠遠的,另一邊又和不怕惹事,看不慣徐文瑞,並且喜歡挑釁對方的許昊做朋友,隔三差五把人帶到自己的寢室裡面去。
再仔細想一想許昊說的那些事情的節點,也很是耐人尋味,莊復凱自己在網上洩憤差一點遭到人肉,從此之後自己越發謹慎了,但是對許昊卻是以一種看似阻攔的方式鼓勵著。
原本顏雪對於莊復凱和許昊到底誰是鱷魚,誰又是牙籤鳥這件事還有一些猜測,現在基本上已經有了答案——那個沉默寡言的才是狠角色。
那麼在這種時候,莊復凱把徐文瑞已死的訊息透露給許昊,最有可能的目的就是讓許昊這個公認的大嘴巴把訊息傳播出去,至於他為什麼希望達到這樣的一種效果,背後的原因還有待考證。
可以確定的是,後來莊復凱被康戈拉著去問了話,他很擔心自己被牽扯太多,這時候又反過來忌憚起許昊的大嘴巴來了,便警告他不要和警方打交道,甚至嚇唬他說可能他會因為大嘴巴把訊息散播出去,導致被警方追究責任。
康戈給羅威那邊打了一通電話,得知他們暫時也還沒有發現監控畫面曾經拍到過的那個人,於是他們兩個決定在車裡再等一等,呆會兒等同事過來接替他們了,再到學校裡面去打聽打聽那個叫做張磊的足球校隊前鋒。
“一般人在審美偏好這方面,難免會有自己的固定型別,要麼喜歡精緻帥氣的,要麼喜歡熱血運動的,這個伍貝貝倒好,她是文體通吃!”
顏雪想到方才許昊的講述,就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不過假如許昊的訊息是準確的,那麼這個叫張磊的足球前鋒對伍貝貝應該是相當不錯的,可為什麼伍貝貝後來還是為了徐文瑞把這個男生給放棄了呢?
再加上後面的鄧純,這徐文瑞到底是有什麼魔力呢?怎麼就會讓人寧可充當半個家政服務員,也要和他在一起?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洗腦?”
“我倒不這麼覺得。”康戈對此有不同看法,“伍貝貝咱們算是有一面之緣,看起來她對徐文瑞的意見還挺大的,不像是舊情難忘的樣子,被洗腦後還這種狀態……未免有點太絕情了!
鄧純就更不用說了,咱們跟她實實在在的溝透過,你不是也有感觸麼,她說出來的話似乎是很柔弱的,喜歡依附著別人的,但是仔細分辨就不難發現,其實她是一個暗中強勢的人,就像那種有些超出了正常範疇的‘慈母’一樣,看起來是溫柔無害的,實際上卻帶著禁錮。
她把兩個人感情關係當中的角色嚴格做好了分配,不能有丁點的偏離,說是愛得深也行,說是因為深愛所以卑微也行,但我覺得這更像是一道愛的鎖鏈,一張溫柔網。”
“這倒也是,強迫人接受照顧,也挺讓人窒息的,至少這麼強勢扮演付出者角色的人,確實不像是被人洗腦的效果,倒更像是徐文瑞對女朋友的需求讓她正中下懷了!”顏雪覺得康戈的觀點有道理。
換一個角度想一想,徐文瑞似乎也的確不像有那麼強洗腦功力的樣子。
否則的話,他也不至於這麼多年來,受著家裡面愛面子的母親影響,形成了這樣一種扭曲的性格,始終把虛名那些看成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東西。
顏雪嘆了一口氣,她發現很多時候人們在看待彼此的時候,都只能發現對方的一個側面,就像徐文瑞,周圍的人都以為他是那種春風得意的天之驕子,驕傲的花孔雀,是讓其他人感到壓力的“別人家孩子”。
卻很少有人去發現,其實他也不過是在拼命換取別人的肯定,無論怎麼看起來光鮮都不過是其他人價值觀強行灌輸出來的傀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