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羌看著白芷那雙眼,眼裡閃過一絲痛苦,還有糾結。
這一路上跟她背井離鄉的,沒有過過一天塌心的日子。。
讓她離開自己去虞城客棧住著,想必白芷也不願意。
畢竟……她是她唯一的依靠……
南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吧,你要是不願意你就留在這裡。以後要是我超過兩天沒有回來,你就先去虞城,我到時候在虞城等你。”
白芷皺眉:“那你可以去哪兒都帶著我呀。”
“你又不會武功,帶著你去幹嘛,帶著你去,給他們殺一個人頭來助助興?”
白芷頓時啞口無言,最後放下茶說了一句:“那……我先下去了。”
白芷前腳剛走,南羌就換了一身衣裳,出門去拉著懷清喝花酒。
懷清就猜到南羌會帶他去教坊司。南羌把他扔給教坊司老鴇,自己一人跑去找了阮珠。
阮珠看到南羌時,還有一些詫異,南羌坐了下來也直接開門見山。
“我在一個村莊裡看見了邵良辰。他的舌頭被人割去了說不了話,渾身的面板都在慢慢地腐爛。
現在被留在一個酒鬼那裡,聽說那個酒鬼白天就讓他到大街裡乞討,晚上回來對他就又打又罵。
這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的邵大公子,現在是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
住著的還是豬圈,這遇上颳風,下雨天一層雨霖下來,發個熱症沒人請郎中,兩腿一蹬就歸西了。”
阮珠面無人色,平靜地聽完南羌所說的一切。
“許公子是在覺得他可憐嗎?”
“可憐?”南羌嗤笑:“我只是特地來告訴你一聲,並不覺得他可憐,他這種人惡有惡報,就算受盡千刀萬剮也不可憐。”
阮珠眉頭微微舒展一下,心裡像是長長舒了一口氣。
“你是給銀子百藤閣,讓百藤閣做的事?”
“公子果真是聰明。無論什麼事都瞞不住公子。”
阮珠以為南羌還會開口說些什麼,誰知道南羌起身喝了一杯酒就走了。
阮珠趴在軟塌上面,神思漸漸渙散。
以前在閨房時的回憶漸漸湧上心頭。
那年她才十三,邵良辰十六。他們兩個在家中後院相遇。
兩家本就是世交,一來一往,便有意成了這門親事。
阮珠迷迷糊糊中聽到年少時的邵良辰在他耳邊輕輕的呢喃的一句:“珠兒。”
那日天朗氣清,她在桃花樹下,桃花雨落到她的頭上。
邵良辰替她將頭上桃花拿開,又將她垂下來的髮絲拂到腦後,日光下的他溫潤儒雅,始終含著淡淡的笑意。
“珠兒,以後我一定會娶你。世間萬物,哪有你這般美好。你站在桃花樹下,就連那一樹桃花都黯然失色。”
阮珠面色嬌羞,臉上紅暈,還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良辰哥哥再這麼說我就生氣了。”
邵良辰俊美的面龐他突然吃吃一笑,讓眼前眉目清透嬌羞的女子紅了臉,失了神。
阮珠轉念一想,想到家門破落,她被髮配為奴。
那一句她看著自己家破人亡。看著自己的父兄被送上了斷頭臺。
看著一眾親眷死在她眼前,她的嫂嫂不願受凌辱,活生生的用玻璃渣子刺破了喉嚨。
屍體備用草蓆裹著扔到亂葬崗,任由荒郊野外的野狗豺狼虎豹啃咬屍體。
最後落得一個淒涼下場。
在初夜前夕的時候,邵良辰還特意跑到她的跟前,安撫惶恐不安的她。
嘴裡說的天花亂墜,至今還歷歷在目,耳畔呢喃著他曾經說過的話。
“珠兒,你再等等,我已經跟家裡的父親說過,父親就快要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