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明凱澤緩慢而有力地說出了那一個個穆姓人的名字,一時間,整個朝堂上眾位大臣將軍皆是啞口無言,神態各異。震驚者有之,眉眼含笑者有之,冷眼旁觀者也有之。
“經審問,剩下的少數人皆是穆府的外姓家丁。”明凱澤說道。
宇文邕深邃的目光掃視著臺下的大臣們,最後停在仍跪著的穆戰身上,“元帥可還有話說?”
“陛下!”穆戰沉聲道:“臣將調查林巒侄兒被殺以及林巉侄兒失蹤一事全權交給了府上的家臣穆鴻軒處理,不曾想他竟敢如此肆意妄為。臣馭下無方,請陛下降罪!”
“元帥對此事當真一點都不知情?”宇文邕問道。
“請陛下明察,臣對此事確實不知,不然也不會放任府上之人如此行事。但臣確有管教不嚴之責,請陛下降罪!”
月長清又緊接著說道:“陛下,元帥久戰善謀,行事應當不會如此莽撞,應當是穆鴻軒擅作主張。”
其餘一眾大臣也紛紛附和道:“陛下,臣等以為大司徒所言極是。”
“獨孤愛卿以為如何?”宇文邕問道。
“陛下,臣也相信此事元帥應當是不知情的。元帥乃是國之棟樑,應當不至於對我這等小人物大動干戈。”獨孤止水說道。
此話一出,月長清和穆戰都轉頭看了獨孤止水一眼,其餘朝臣的目光也都或多或少地往他身上移了移。在大多數在場之人看來,獨孤止水此舉完全合乎情理,若他真的敢咬住穆戰不放,那才是真的讓人意外。
“既然獨孤愛卿沒有異議,那朕自然也是相信元帥的。”宇文邕緩緩說道,“元帥平身吧。”
穆戰行了一禮,“謝陛下。”
“元帥失職之事暫且不論,眾愛卿覺得該如何處置穆鴻軒一干人等?”
“陛下,臣以為這整件事或許只是一場誤會。”月長清說道,“據‘懸壺妙人’所言,穆鴻軒如此大動干戈明顯是為了尋找穆林巉。穆林巉身為穆元帥府上年青一代中的翹楚,他的失蹤對於負責此事的穆鴻軒來說顯然是一件大事。穆鴻軒急於找到穆林巉,但他並不知曉穆林巉是被明大統領擒住了。據臣所知,穆林巉修為已達到武宗境界,對於穆鴻軒來說,‘懸壺妙人’既然能夠讓穆林巉有來無回,那他或他身邊必然存在不弱的戰力。如此一來,穆鴻軒情急之下大動干戈也就情有可原了。所幸此事並未造成過於嚴重的後果,臣以為對穆家一干人等應當以懲戒為主。”
“大司徒覺得此事還不夠嚴重?”宇文邕嚴厲問道:“你可知路上有多少無辜之人死於非命?當街追殺朕剛剛封賞的醫者,又把朕的臉面置於何地?”
見宇文邕有些怒意,月長清忙又說道:“是臣思慮不周。”
一時間,本想開口的一眾官員皆識相地閉上了嘴巴。
“薛流。”宇文邕叫道。
“臣在!”
“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回陛下,按照我朝律法,私闖民宅者,受鞭笞之刑;當街行兇且殺害無辜百姓者,斬。無故殘殺醫人者,無論是否成功,皆罪加一等。群體作案的,領頭者受首刑,從者可視具體情況酌情減刑。”薛流說道,“但……”
“怎麼?薛大人還有話要說?”
“陛下,從方才‘懸壺妙人’和明大統領所述來看,穆鴻軒應當是想派人活捉‘懸壺妙人’,其根本目的在於尋找穆林巉的下落。所以,臣認為此事確實如大司徒所言,應是一場誤會。一些穆家家丁行事乖張跋扈,敢在廣源街上公然追逐‘懸壺妙人’,且傷及了無辜路人,這些人該殺。但其餘人等並未有過激舉動,目前來看,這些人所犯罪行主要是私闖民宅,應當受鞭刑。”
薛流說完,宇文邕陷入了沉默。一眾官員見宇文邕沒有發怒,紛紛附和薛流。
待一眾大臣的聲音過去,獨孤止水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了起來,“我理解穆府眾人急於找到穆林巉的心情,但人口失蹤之事不是應該由主持地方事務的官府負責調查嗎?此外,薛大人莫不是忘了這些人還打傷挾持了我?按照我朝律法,這些人該當何罪?”
一眾大臣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獨孤止水身上,大多數人皆露出詫異的目光,他們沒想到,獨孤止水竟然不懂得見好就收,這分明是作死的節奏!
“從你目前的狀態來看,你的身體並無大礙,顯然穆府眾人的行為並未造成嚴重的後果。”
“沒造成嚴重的後果,所以他們的所作所為就可以一筆勾銷了?”獨孤止水的聲音抬高了些,“薛大人可知如果不是我隨身帶了傷藥,我今日根本就沒有機會站著來到這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