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過得很快。
神武壇招生的日子終於到了,這還是獨孤止水第一次見到這種盛會,心中還是挺期待的。
清晨太陽初生,安平城就熱鬧了起來,城中各處的人流都在向晴明廣場彙集。這晴明廣場位於皇城南門外,是整個皇城的門面所在。廣場地板全部由漢白玉鋪就而成,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遠遠望去地面上如同升起了一片光霧。若是看的久了,由於眼睛無法聚焦,很可能就此失明。行走其上時由於光線太過明亮,人的視野只能看到極小的範圍,由於廣場本身比較大,於是便會形成這廣場無邊無際的錯覺。這樣的設計正是意在言明皇家威嚴之不可侵犯,宇文皇族光芒之耀眼奪目。
晴明廣場總體千丈見方,可容納十萬人。此時廣場周圍已經被身穿黑甲的皇家禁衛軍重重把守,廣場中央擺著十張桌子,每張桌子後都有一人靜坐,這些人看起來都不過二十來歲,但是眼睛開闔間卻精光四射。此時廣場之外早已人頭攢動,前來看熱鬧的,參加選拔的,趁機擺攤賣東西的,各色人等將廣場圍了個水洩不通,卻無人敢越過面前宛如標槍般挺拔的禁衛軍到場上一觀。所有前來參加選拔的人都只能在禁衛軍讓出的過道中排隊依次進入場中,細看來,場上已經排起了十條長龍。
獨孤止水跟著月彤來到晴明廣場的時候著實被這人山人海的場景驚了一把,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聚集在這樣一塊狹小的區域裡。他和月彤到的時候,去往廣場的路早就被死死的堵住了,他們從遙遠的外圍試圖往廣場方向擠一擠,奈何前面的人群早已是人貼著人,再也無縫可入。
在人群中擠得獨孤止水呼吸有些緊張,加之沖天的喧囂聲,讓他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不多時他便有些支撐不住,想要逃離此地。奈何月彤纏著就是不讓他走,還拉著他死命地向前擠,獨孤止水臉色有些發白,他不情不願地被月彤拖著往前塞,成了月彤手中的盾牌。不知過去了多久,兩個人才堪堪向前走了十多步,距離前排遙遙無期。
“你不是說這個選拔第一輪要持續好多天嗎,你那麼急幹嘛?不行,我不行了,小姑奶奶,咱們快走吧。”
“我不,我要去前排看熱鬧,止水大哥陪我一起去。”
“你自己去就好了嗎,幹嘛非要拉著我,我是真受不了這麼多人啊。”獨孤止水哭喪著臉,臉色微有些發青,這人群中各種味道混雜,剛剛不知道誰放了個屁,他被憋在一處無法動彈,只能默默地承受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就要止水大哥陪著我,好大哥,你就陪著我吧。”月彤癟著嘴,一邊捂鼻,一邊死死地抱住獨孤止水,整個人都快掛在他的身上了。
獨孤止水欲哭無淚。
於是,接下來獨孤止水只能在月彤的拖拽下不停地往前擠啊擠,擠啊擠,直到月彤終於撥開了面前最後一座山,在那座山要殺人的目光中正欲衝到外面喘口氣之際,從山的另一側同時擠出來一個小腦袋,然後兩個小腦袋咣噹撞在了一起。
被月彤拖著的獨孤止水只聽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他差一點被拖倒。待他看清楚發生了什麼時,頓時渾身打了個冷顫,光聽聲音就覺得好疼。
周圍人群發出一陣嘶嘶的聲音,而那先前被月彤擠到一邊的大漢滿臉的幸災樂禍。
此刻月彤和衝出來的另一個小腦袋皆是滿眼含淚,一手捂著頭一手指著對方。看那另一個小腦袋的主人原來也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女,她穿著一身暗紅色的粗布緊身衣,長髮紮成了一條麻花辮。
“你,你你你……哦……”月彤一邊揉著腦門一邊說:“你沒事吧?”說著伸出了自己的手。
女孩坐在地上一臉的委屈,看到月彤伸過手來下意識的向後蹭了蹭屁股。月彤晃了晃自己的手,女孩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掌心。月彤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一時間有些尷尬。
“嘿,我說兩位大小姐都那麼能擠,不像是薄臉皮的人啊,現在怎麼都啞巴了?”獨孤止水看兩個都不說話,幸災樂禍地看著她倆。
月彤瞪了他一眼,嘴角一噘,挽起另一個女孩的胳膊轉頭看向廣場上,“妹妹,別理他,看熱鬧。”
女孩被月彤挽住胳膊一時有些驚訝,她不解地打量了月彤一會,漸漸地被廣場上的人流吸引。
此刻,與廣場外的喧囂截然不同,廣場內是一片鴉雀無聲的壓抑氛圍,一個個前來報名的人都沉默地跟著隊伍慢慢前進。在隊伍最前方放著一塊圓柱形的玉臺,在玉臺的邊緣有一簾光幕升起,看起來颯為神異。排隊的人們依次走上玉臺,每上去一人,就會有一道光波如同水面的漣漪一般自光幕最下方搖曳而上。與此同時,盤坐在木桌前的青年手中的一塊長條形的玉笏上會閃過一陣光芒,有字出現在上面。這玉笏上的字就代表了參試者的天賦根骨。
凡是透過測試的人都會拿到一張白色的紙,看起來很像是合格證之類的東西,但是讓人奇怪的是上面並沒有字。大多數人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而來,帶著深深地不甘和失望而去。桌前的青年面無表情的送走一個又一個參試者,只有偶爾玉笏上出現幾個比較特殊的字眼時才能讓他神情微動。
如同來時一般,參試者們在森森鐵甲築成的人牆的夾縫中走出廣場,收起不甘和落寞,帶著強顏歡笑,帶著透過了選拔的高傲,在周圍人群的陣陣歡呼聲中,談笑風生地離開,然後在一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大罵天道不公。
獨孤止水看了一會,心裡感覺有些空落落的,對於場上的測試興致缺缺。再看月彤,似乎也沒什麼興趣再看下去,拉著那個和她撞車的小姑娘聊起了天,小姑娘似乎對月彤的熱情很不適應,表現得十分拘謹。
獨孤止水看了看月彤,本想悄悄退走,但看了看身後擁擠的人群只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