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擇言長嘆一口氣,輕聲勸道:“你可以考慮考慮再回答我的。”
詹清覺得,自己絲毫沒有考慮的必要。就算是選擇第一種,自己能快樂的將仇恨拋到腦後,重新過活嗎?
他不能,不僅不能,怕是都會夜夜不能安睡。
“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的孩子,可不好,你還有大把的時間過活你自己的人生。”
門外傳來一句淡淡的聲音,一直躲在角落裡偷聽牆角的顧念走了進來,因為她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勸道。
詹清記得她,她是昨天夜裡在場的唯一一個女性。
她懷中抱著一團黑色的毛茸茸的東西,那東西還會動,轉過身來,一雙碧綠的眼睛倒是差點將詹清嚇了一跳。
她很是瘦弱,面板很白皙,映襯著懷中的黑貓顯得格外的黑。
見他不說話,顧念便繼續問道:“你有你自己的人生,為何非得要為了仇恨活著?”
她的聲音很是空洞清靈,令詹清有些回不過神來。
再抬起頭,眼前的日光全然被餘擇言擋住了。
“怎麼說?”餘擇言輕聲問道。
他感到有些不爽,這孩子赤裸裸的眼神盯著顧念,令他十分的不爽。
詹清想了想,仍是回答道:“我要留下來,報仇。”
他的眼睛堅定且誠摯,令餘擇言好像看到了年少時候的自己。
江叔帶著詹清去了後院的安置,他沒有了家,從此以後,便生死都算是世子府上的人了。
顧念抱著貓,站在一側,看著站在門口的餘擇言,有些遲疑。
最終,她還是問了出口:“是你利用他們的,對嗎?”
餘擇言沒有說話,更沒有轉過身來。
日光陰影下的他身形顯得格外修長,亦是格外的清冷落寞。金光灑落下來,將他的周身好似都鍍上了一層隔絕的屏障。
他望著遠處早已經消失的背影出神。
見他仍是沒有說話,顧念心底大概有了答案。
她嘆了口氣。
利用孩子復仇,可不是一件多麼道德的事情。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沒有底線?”
清冷的聲音制止住了顧念愈要離開的步伐,她滯了一滯,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餘擇言問的太過於直白和坦誠,直白到令人不知該如何作答。
顧念嗯了一聲。
她的確是覺得,利用孩子,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他才多大,他還有自己可以過的人生,完全可以不用揹負這麼沉重的擔子。
想必他的哥哥嫂子,也不希望,他未來的人生是為了復仇而活吧…
“詡王未必就不會有下臺的一天,可是一個人的人生,就只有短暫的一次。若是都只是為了復仇,什麼事情也不做,那未免,太過寒涼了些。”
顧念輕聲勸道。
餘擇言聽得懂她話裡話外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