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燼冰疑惑,開口詢問道。
“公子剛來烏縣,不知道縣裡情況。前些天內城出了一位道袍神醫。他剛開始出現時沒人相信,所有人都把他看成是騙子,可他卻去了城中混混乞丐的聚集地。公子您也知道,那些乞丐因為吃不飽穿不暖通常都是疾病纏身。“婦人解釋道。”可只不到一個時辰,他便治好了五六個重病在身的乞丐。更神的是,被他治好的那幾個人不僅當下便痊癒,多年來飢餓造成的氣血虧空更是消失無蹤。一個兩個的甚至變得十分健壯,力量不輸常年下地幹活的莊稼漢。”
“這麼神?”燼冰驚歎道。但旋即暗自猜想城中那位是否是修為高深的修行者。”那想來伯父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婦人笑笑,旋即道:“行了,不說這個了,吃飯吃飯。“說完她先動筷子,給燼冰夾了一塊雞肉。
當下,三人各自動筷。吃飯間,燼冰也沒忘觀察二人。剛拿到銀子,婦人也沒有時間去添置食材,家裡只有些蔬菜,因此只炒了兩個小菜,並且菜中沒有一點葷腥。母女二人看向雞肉時目光都或多或少有著渴望,但二人都很識趣的沒有多吃。再加上燼冰平時並不缺肉食,對這種只加了鹽巴的白水煮雞並沒有多少興趣,因此一隻雞到最後竟剩了大半隻,而且不乏雞腿雞胸這樣的好肉。
之所以不買在城中都是有些名聲的燒雞而是白雞,是因為燼冰考慮到藍家中還有臥病在床之人,據醫書上說,重病之人不宜使用含有香料之物。只是沒想到那位已經吃不下東西了。
“給伯父煮些白粥吧,把雞肉也切碎一點放進去。患病之人更需要營養,多少要吃一點。”飯後,燼冰對婦人道。
愣了一下,婦人點頭。嚴重神色複雜,有痛苦傷心,也有驚訝感激。
一旁藍嫿妤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
將兩人神色變化盡收眼底,燼冰心中一喜,他知道,就這麼一句話,他與這家人的關係再度拉近了幾分。
“亥時四刻開始宵禁,記得不要出去。”就在燼冰起身要回屋時,藍嫿妤道,語氣平靜。
“知道了。”燼冰答道。
再然後,該睡覺的睡覺,該做工的做工,該打坐的打坐,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石桌旁。
看著婦人往上端吃食,燼冰臉上流露出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微笑。
昨天婦人與藍嫿妤的對話他是聽見了的。從小便沒有感受過擁有母親的感覺,燼冰其實對”母愛“這種東西是十分敏感的。只不過他掩飾得很好,燼千觴一天到晚忙於政事,從未發現而已。其實昨天對母女二人的方式本不用顯得那麼親近,作為一國皇子,這麼對人其實很不正常。而且以他的手段,想要增加別人對自己的好感度,其實完全用不到這種方式。可是他還是下意識地這麼做了。
就因為那一番對話,他打心底對這家人便有了親近感,只是自己沒有察覺而已。
為了給藍嫿妤的父親看病,這一家的家底早已被掏空。因此早飯很簡單,甚至可以說簡陋。一碗玉米糝粥,一碟自家醃製的醬菜,還有黑色的餅,想來是白麵摻了高粱所做。
吃著早飯,燼冰思索著一會的行程。
繼續去打探一下訊息,嗯,還得跟癸沝大哥瞭解一下城裡的情況,那個神醫也要去拜訪一下。一個可能是高品修士的存在,對於他的計劃是有極大助力的。哪怕不能交好,也不能讓關係僵化,至少要保證他不會給自己使絆子。
又是夕陽落下,三人坐在石桌旁,少女低聲抽泣著,婦人也是滿面愁容。
今日藍嫿妤去了內城尋找那位“神醫”,但是卻被告知診金提升到了十五兩。只帶了十兩的少女連“神醫”住所的門都沒進去,還因為打點花了近一半銀子。
一旁身穿麻布衣的俊秀青年也是眉頭緊鎖。他也去拜訪這所謂的神醫了,時間上略晚於藍嫿妤。可在主動暴露了一品修士的身份後仍是連門都沒進去。
守門的小廝自然不能分辨修士的品級,但是那神醫能對低階修行者如此看輕,必然是高階修士中的一員。這一點燼冰很肯定。
但是不知道為何,在靠近那宅子後,燼冰會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厭惡的感覺。
但是他現在煩心事與這位神醫無關,而是在想是否要主動暴露修為替這家人治病。
是的,作為三大初始法門之一,《逐星》修出的真元對普通人來說算得上是稀世寶藥。雖然不能保證包治百病,但是強健筋骨延年益壽還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大部分病痛也是藥到病除。
可是他不敢肯定,等他暴露身份後這家人會不會說出去。
一個修士寄住在外城百姓家中,還主動幫其治病,想想也不是常態。單純的寄住還能解釋為囊中羞澀,可若還討好似的主動提出幫忙,那便有些不正常了。此事傳到那傳教士耳中,定然會引起其重視,那麼他的計劃可就不好實施了。
而且他也有著一些私心。修士在平民百姓的眼中是崇高的。說誇張一點,如果這一家知道了他是修士,定會將他敬若神明。那麼他昨天感受到的這一家人之間的溫馨他便再也感受不到了。
當下,三人各懷心思,石桌旁陷入沉默,桌上比昨日好的多的菜品也無人動。
燼冰不動聲色地拿起手邊的陶泥杯,喝了一口水,然後整個手掌握緊了杯子,緩緩用力。
“砰”!
一聲脆響發出,吸引了母女兩人的注意。原本心情就不好的兩人此刻眼裡更是有著驚慌與恐懼。
“不要聲張,更不要外傳。”燼冰沉聲說道,神色凝重。他終究還是不忍看著這已算是熟悉的一家四分五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