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喜聽完這話,把自己的身體完全背向俘虜。因為若是不這麼做,他只怕俘虜就會看到他因為憋住笑而有些扭曲的臉。藍蔚提出的欺騙戰術,就是先在俘虜中散播太平道要攻打甘陵的軍事計劃,再把他們給放了——這樣好歹能夠放出去風聲。
沒想到張略聽了之後大家讚賞,而且親自對這個計劃進行了修改,現在又一本正經的提出了一套對編瞎話的說辭。卞喜是個挺機靈的人,聽了張略的說辭,覺得這是歪理邪說,可這歪理邪說貌似有種異樣的說服力,讓他覺得不能置之不理,而要認真揣摩一下。這種感受又刺激了卞喜的情緒,讓他忍不住想大笑。
最終壓制住了笑意,卞喜低聲問:“渠帥,你這是怎麼想出來的?”
張略板著臉低聲答道:“怎麼想出來的沒啥,咱們再說兩句,就能往下演戲了。”
俘虜們看著能夠決定他們生死的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可又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若是毫不留情的要殺人,這兩人只怕已經下令,可這麼竊竊私語的模樣,又像是在策劃一些對俘虜極為不利的事情,這讓俘虜們更加忐忑不安起來。
這時卞喜扭過頭來,向著跪了一地的俘虜們走前幾步,接著高聲喊道:“要讓我們放了你們,這個也不難!”
“請渠帥饒命啊!”
“渠帥行行好,饒了我們性命!我們以後再也不和渠帥打仗了!”
俘虜們是哀號著!然而這聲音中又滿是希望。
卞喜喊道:“你們若是想活命,我就放你們走,不過你們得給我籤個字據,等你們回到甘陵城之後,就給我們做內應。我們不久就要打到甘陵城下,到時候你們若是不內應,我們把你們籤的字據給了守甘陵的太守,你覺得他會怎麼對你們?”
俘虜們一愣,有些人倒是被簽字據給嚇住了,然而有些聰明的就直著脖子喊道:“渠帥我願意簽字據!我一定給太平道當內應。”
有人帶頭,後面的事情就好辦的多,500多名俘虜都簽了字據,按了手印。然後張略就下令給他們衣服,一些破爛兵器,把這幫俘虜給放走了。
看著俘虜們的背影,卞喜突然問道:“若是我們真的打到甘陵城下,他們會不會真的給我們當內應?”
張略先是一愣,接著大笑起來,“你要想一個問題,咱們打到甘陵城下,卻怎麼找到這幫傢伙呢?”
卞喜聽了之後想了想,“也對啊!咱們根本就沒辦法找到這幫傢伙!”
說完之後卞喜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這演的太真,我自己都信了啊!”
次日,雨,清河渡口。
張略看到的是宛若亢奮的蛟龍般奔騰的寬闊江水。湍急的江水捲動著它能捲動的一切,水草、落入江中的樹葉與枝條,都在江水中上下翻滾,隨著激流向東北方向快而去。江水拍打著岸邊的岩石,飛濺起片片水霧,江風裹著水滴打在張略臉上,配合著小雨給他一種宛如暴雨的感覺。
雨天行軍作戰對於張略來說並不陌生,站在沒有戰鬥生的清河邊,張略臉上的神色比在雨中行軍作戰還要凝重的多。最初的軍事計劃只是趕上留守廣宗的太平道主力,歸隊之後的事情就好辦的多。可太平道主力已經北上下曲陽,迎面而來的則是狗皮膏藥劉清,張略只能改變了原本的作戰計劃。
劉清面對精心策劃的戰鬥中逃了性命,張略也只能繼續修訂軍事計劃。他很正常的認為,要收集起江邊的船隻,先把輜重部隊與老弱運過江去,控制著船隻與渡江地點,就能讓精銳的部隊在清河兩岸流動作戰。一旦找到太平道的主力,張略馬上收攏部隊,以最快的度趕過去。因為有對清河先入為主的想法,甚至覺得實在不行的話,武裝泅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前寬闊湍急的清河無情的粉碎了張略的想法,他也不死心的派了幾名戰士下水嘗試。下水的戰士都精通水性,然而湍急的江水還是很快就把精通水性的戰士捲入水底。幸好出前張略讓他們在腰上拴著繩子,這才算把人拉上來,好一陣擠壓才算是把人給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