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悠從西院回來就開始忙裡忙外收拾自家屋子和院子,中午自己餾兩個粘豆包吃了,又開始給滿院子的飛禽走獸弄吃的。
舀了一瓢豆渣餅往麥麩裡一摻,再另外給驢子多加一些鍘好的乾草,就算齊活。
這就是開豆腐坊的好處,豆腐可以賣錢,剩下的豆渣餅可以喂牲畜,而且喂豆渣餅的牲畜長的都特別好,毛也很光溜,可羨煞了跟前的鄰居。
把吃食都分配下去之後,李青悠來到驢棚跟前,趁著毛驢吃草料的檢視它身上的傷勢,這一看還真讓她給看出門道來了。
驢子的屁股上有一道割痕,血跡已經乾涸了,若非就著光還真看不到,角落裡還丟著一把染血的鐮刀。
怪不得向來溫順的驢子會突然發狂,這是有人做手腳了,至於說做手腳的那個人……
“青悠,在家沒,俺是你八嬸。”
門口突然的喊聲打斷了李青悠的思路,抬頭看過去,是隔幾家的謝老八媳婦,忙走過去開啟大門讓對方進來。
謝八嬸一來就圍著驢轉,一會說驢老了以後幹不動活了,兩會又說被李氏兄弟打傷了筋骨還得找獸醫,三會又說李青悠要飛出雞窩變鳳凰了,以後跟著她表哥穿綢裹緞等等。
中心思想就一句話,這頭驢最好賣了,賣給她。
“還有這石磨,屋裡那豆腐包啥的,左右你留著也沒用,嬸子一就手買了就得了,就當成全你。”
李青悠心中好笑,明明就是來佔便宜的,還說什麼成全,當她不知道謝八嬸一直惦記著他們家豆腐坊呢?
“放心,嬸子算看你長大的,不能少給你……”終於說到了正題上,謝八嬸比出一個拳頭和一個巴掌,“十五兩,咋樣,這俺跟你說,這也就是咱們街里街坊的,換個人我最多給她十兩。”
感情還得感謝她。
李青悠心中好笑,統統這些加起來也就這頭驢最值錢,哪怕死了賣給肉販也不止十五兩,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這大宅門裡面可跟咱們不一樣,啥啥都要銀子打點。你帶這些玩意磕磣還沒用,不如都變成現銀,只要抓緊了你那個表哥,往後好日子你受用不盡,到時候可別忘了嬸子啊。”謝八嬸那叫一個推心置腹。
正常來講她說的沒錯,可惜現在不正常。
“多謝嬸子提點,只是我表哥是辦差路過這,等他辦完差事說不得要一年半載的,到時候再接我過去。”到時候估計這些人都忘的差不多了。
李青悠眼見著謝八嬸的笑僵在臉上,強忍著笑把她送到大門外,關上門,背靠著門板深深的撥出了口氣。
冬日裡晝短夜長,天色早早暗下來,各家各戶亮起了燈火,裊裊炊煙連成一排。
李青悠找到火鐮打著點燃油燈,微弱的光明衝破了黑暗,卻照不亮她心底的陰霾,也不知道錦袍男子還會不會回來?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驚的她差點打翻了油燈,隔著門問了聲,“誰?”
外面無人應答。
仗著這會東西院還沒睡下,李青悠奓著膽子抄起菜刀來到門邊,而後突然拉開門。
月色下,瘦小單薄的身影矗立在門口,單薄的中衣隨風揚起,更顯得骨瘦嶙峋,正是李青悠昨晚救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