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軍馬拴在門前,奧利奧沿著盤山小路一路向上。
一座座墳墓整齊地坐落在小路兩邊,對於死去的窮人來說,墓碑是唯一能衡量其財富多少的標誌。
大部分人的墓碑都是草草雕刻的大理石,少部分人的墓碑有著華美精緻的紋路,一看便是出自專業雕金匠之手。
“呼。”
奧利奧停了下來,他俯視著山腰下方的墓碑,那些灰色的石碑如同一級級階梯,彷彿通往天國。
看了一會兒風景,他低下腦袋,把腳上的泥巴甩在面前的空地上。
這塊空地上本該有一座墳墓,可出於某些原因,屍骨上的土丘被人給移平了。
為了防止某些人惡意佔用這塊土地,地面上種滿了龍血花,一共九十九朵,是兩年前特意種植的。
在泥濘的土地上跪下,奧利奧面無表情地盯著面前的龍血花。
說實在的,這態度著實有些敷衍。
但出於這名為父子的天道人倫,奧利奧依舊在履行著作為兒子的職責。
關於故去的奧古斯都·普拉弗爾閣下,一千個人對他一定有一千零一種看法。
在某些人眼裡他是混亂的發動者,在某些人眼裡他是時代的開創者。
他對於某個帝國的功勞無人能及,但同樣的,他也被釘在了那個帝國的恥辱柱上。
拋開這些歷史身份不談,對於奧利奧個人來說,他的父親屬實談不上一個稱職的父親。
甚至因為過度迷戀二胎的緣故,奧利奧對他還心存不少芥蒂。
不過母親生二胎的時候難產死了,所以二胎這事兒可以拋開不談。
和許多人的父親一樣,他的父親在年輕的時候忙於事業,而在年老的時候又無暇從現在的位置上抽身而退。
在小的時候,他是頻繁出現的陌生客人。
在大的時候,他是言傳身教的熟絡嚴師。
因為父親過於強勢的緣故,所以他的死給奧利奧帶來的不只是悲傷,更多的反倒是從未體會過的自由。
因為這份自由,奧利奧選擇背井離鄉,一個人在都靈的貧民區自由自在地生活。
或許後人會將這段經歷稱為一種逃避,但對於現在的奧利奧來說,這段經歷稱得上是悠遊自在。
又跪了一會兒,奧利奧剛準備從地上爬起,但他忽然注意到了什麼,於是伸長脖子,認真盯著面前的龍血花。
這花是他親手種下的,一共九十九朵。
但他剛才下意識地數了一下,發現這花居然多了一朵。
這顯然不科學。
奧利奧站了起來,他撐住自己的膝蓋,認真地數著面前的龍血花。
他數了一遍,又檢查了一遍,確認這真的是一百朵。
多出的那朵很好辨認,它正和另外一朵擠在一塊,乍一看就像是一朵花一般。
奧利奧伸出右手,將左邊那朵龍血花連根拔起,放在手中端詳著。
看了一會兒後,他喃喃道。
“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