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馮彥生便求到了高景之。
高景之剛破了沈府縱火案,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聽聞好友有難,便立刻著急忙慌的趕來清夢園。
他是想著,潘夢知身為女子,調查這種內帷中的事情總要方便些。
好巧不巧,還正好在這裡遇上康蘇圖。
聽著高景之把前因後果講完,潘夢知倒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那位馮家小姐,也太善良了些。
康蘇圖關注點則完全不在此處,他的手在絡腮鬍上撓了又撓,直把潘夢知看的心焦。
“那馮彥生的姐姐我見過,刑部大牢裡跟她的兩個丫頭關在一起,不哭也不鬧,倒像是認罪了一樣。”康蘇圖道。
潘夢知拉住他的袖子,皺眉道:“你要是覺得這鬍子夏天太熱可以剃了啊,這撓來撓去的,看得我心煩。”
康蘇圖咧嘴笑道:“我的大小姐,你是看我撓鬍子心焦,還是覺得案子心焦?”
“都有!”潘夢知靠回椅背上,“高景之,你複述的案情經過準不準啊?這都是馮彥生告訴你的吧?他是嫌疑犯的弟弟,說話是一定會偏袒馮素珍的。”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人都會選擇性的說一些對於自己有利的話。
高景之卻搖了搖頭,“別人我說不準,但是馮素珍不一樣,我小時候去馮家玩的時候經常見到她,那是位十分溫柔的姐姐,”說著,他輕輕笑了下,“小時候我還與彥生爭搶,我們長大了都想娶素珍姐姐做妻子呢。”
高景之臉上浮現出一抹懷念與溫暖,潘夢知見狀心道難怪,難怪他對這件事情如此著急。
敢情是與馮素珍的情分不一般。
康蘇圖認真思索半晌道:“這件案子···不好查啊!高公子,你想要的那個結果,恐怕很難被證實。這案子是趙明負責去拿的人,供詞我都看過,人證物證俱在,若說兇手不是馮素珍,那再沒可能是別人。”
案發當日的狀況是,馮素珍午後去瞧大姐兒,柳綿綿去了吳厚翰的書房,兩人不知道在做什麼,反正大姐兒只有小小的一個孩子睡在搖籃裡,奶孃孫氏則是在外間的炕上睡午覺。
馮素珍怕吵醒孩子,還特地吩咐兩個丫頭,也就是詩語與書卉兩人動靜小些,三人看了一會兒睡覺的小孩子,馮素珍還給小孩子搖籃裡放了一個她親手縫好的肚兜。
奶孃還在睡,馮素珍臨走時還特意叫醒她,叮囑幾句要照看好孩子,也就領著兩個丫鬟走了。
過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柳綿綿從吳厚翰的書房當中出來,還帶著她的兩個丫鬟小紅與小夏,三人來到裡間一看,大姐兒已經沒了呼吸,是被人給捂死的,而且用的就是馮素珍放在小孩子枕邊的那塊肚兜。
“從供詞上看,此事的確是馮素珍做的無疑。”潘夢知沉聲道。
高景之也知道事情難辦,只是無論供詞再如何確鑿,他都始終不信。
潘夢知思索一會兒,又去問康蘇圖:“你們供詞裡的時間怎麼寫的這麼模糊啊?如果我沒聽漏的話,從柳綿綿與她那兩個丫頭從書房回來,到發現大姐兒沒了呼吸這期間,時間是沒有明確說明的。”
康蘇圖仔細想了想,問道:“這個重要嗎?反正孩子都已經死了啊。”心裡卻在大罵趙明做事不靠譜,供詞里居然留下這麼大的漏洞。
“重要啊,”潘夢知抬手按自己的太陽穴,“如果她們不是回來之後就馬上發現孩子死了,那麼她們三個就都有作案時間。而且馮素珍離開之後奶媽孫氏是繼續睡了,還是清醒著的?如果她睡了,那麼在馮素珍離開之後到柳綿綿回來的這段時間內,也有可能會是別人溜進來作案,甚至於···,甚至於這個奶媽也有可能是兇手。這麼多嫌疑人,你們都一一排查過嗎?怎麼就偏偏認定了兇手是馮素珍呢?”
“對對對,夢知,你說的有道理!”高景之聽越覺得有戲。
康蘇圖不耐的撓了撓鬍子,反問道:“那你說,除了馮素珍,誰還有作案動機?誰最希望那孩子死?”
潘夢知答道:“馮素珍自己未必就會希望那小孩子死,而且,這樣明晃晃的殺人對她有什麼好處?殺死一個小孩子,搭進去自己的後半輩子,正常人會這麼選麼?而且殺人的時候還帶著兩個丫頭呢!”
高景之聞言也道:“說不定殺人的是那兩個丫頭之一也不一定,她們之中的任何一人都有可能在別人不注意的情況下捂死那個孩子。”
潘夢知覺得高景之說的也有道理,不由點了點頭。
康蘇圖卻嗤笑一聲,道:“早在趙明上門拿人之初這倆丫頭就都搶著認罪了,可是馮素珍堅稱三人均是清白,你們倒說說,若真是那倆丫頭其中的一個乾的,她們上趕著認罪做什麼?要我說,她們上趕著認罪的原因只能有一個,那就是包庇她們的主子。”
潘夢知不得不承認,康蘇圖說的也有道理,只是她還是不懂,“你怎麼就認定了兇手是馮素珍呢?”
康蘇圖聞言一笑,神態之間頗為嘲諷,他道:“不是我們認定了兇手是馮素珍,而是吳家認定了是馮素珍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