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靜華裹緊了身上破爛的衣衫,朝阿七笑笑:我覺得這樣就很好。
阿七緊繃著的身體放鬆下來。
“切,”阿紅嗤笑一聲,“落草的鳳凰不如雞,你安慰她做什麼?”
溫靜華低頭不語。
阿七趕忙小聲對她道:“你莫要在意,阿紅人很好的,就是說話有些不好聽。”
溫靜華不在意的笑笑。
比這難聽千百倍的話她都沒往心裡去過,更何況,阿紅說的是事實。
夜很涼。
流鶯們住在臨時搭建起來的窩棚裡,這窩棚在平安的年代是給豬狗住的地方。
可是現在,她們能有片瓦遮身,就已足夠慶幸。
夜裡大家都擠到一起取暖,但還是會有些身體弱的熬不過去。
溫靜華呆愣愣的,彷彿是一尊沒有靈魂的生靈。
阿紅與阿七夜裡將她擠在中間,溫靜華其實沒覺得有什麼作用。
她的身上,比這滴水成冰的夜還要寒涼。
實在不忍二人捂著一個冰坨子一般的人睡覺,溫靜華趁著她們熟睡,便悄悄離開草窩。
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活著。
溫靜華輕飄飄的,在營帳裡亂逛。
有許多士兵在流鶯營地裡過夜,他們的將領竟也縱容。
北氏的軍紀並沒有大梁那樣嚴整,或者說,任何一個國家的軍紀,都沒有楚凌恆帶出來的軍隊遵守紀律。
這些士兵更像是遵從本心慾望的一群野獸,在將領的帶領下燒殺搶掠,從不剋制人性的陰暗。
他們從軍的原因很多是因為家裡揭不開鍋,想到軍營裡討口飯吃。
但是很快這種思想便會在一次次戰爭的洗禮中發生轉變。
他們不會再把自己當做人,更不會把其他人當做人。
他們能毫無心理負擔的將他人殺死,無論對方是不是敵人,他們也能沒有任何求生欲的被敵人殺死,無論自己有沒有要守護的人。
溫靜華還聽說,許多北氏士兵喜歡吃漢人。
被搶略來的漢人女子夜間被當做洩慾工具,白日會被當做“兩腳羊”殺死烹食。
這個世界病了。
人變得不像人,人間也不再是人間。
溫靜華站在寒夜裡,卻感覺不到冷。
她的腳下就是一方帳篷,裡面一群士兵正在折辱一名少女。
少女如花的年紀,看起來還沒有溫靜華大。
可她不會有溫靜華這樣大的機會了。
五六名士兵變著法的折磨她,少女早就沒了嘶喊的聲音。
她彷彿看到了溫靜華,即將泯滅的神光直勾勾盯著她。
溫靜華平靜的站在那裡,面上無悲無喜。
她的一切感情早在自殺那一刻耗光了,現在活著的,溫靜華自己都不知道是個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