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北氏屯兵大梁北境,與陳國暗中多有聯絡,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文德殿中,楚凌恆神色平靜的向老皇帝彙報軍務,彷彿他眼前坐著的不是一國之君,而是一尊泥塑。
年老的皇帝將奏摺捧在手裡看了又看,還是難以置信的問道:“凌恆啊,不是朕不相信你,只是這陳國與北氏暗中來往的事情,你可有證據?”
楚凌恆眸光微微一冷,“回皇上,臣命人截獲了許多他們來往的書信。”
“書信這種東西,太容易偽造,”皇帝一面說一面自我贊同的點頭,“再說了,即便是之前陳國有什麼不安分的心思,如今他們的長公主已經被朕賜婚給了雍王,今後就是朕的兒媳,相信以後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陛下英明。”楚凌恆面無表情的恭維,“若無事,臣便退下了。”
“去吧。”老皇帝揮揮手,神色之間還滿是對楚凌恆的信任。
楚凌恆退出門去,老皇帝便立即換了臉色。
瞧著現在這幅陰冷模樣,哪裡還是方才那個好說話的老皇帝。
奏摺被駁回,楚凌恆心裡也沒什麼波動。
意料之中的事情。
北氏雖然虎視眈眈,陳國又是養虎為患,但是這些對於陛下來說,都沒有他一個楚凌恆的威脅更大。
楚凌恆確實有功高震主的嫌疑。
儘管他毫無威脅之意。
這位年僅二十五歲的鎮北將軍,作戰天賦高的可怕。
他本是身世不詳的孤兒,僥倖被溫靜華的外祖父,楚老將軍收養,之後被順理成章的教授武功兵法。
十四歲那年初上戰場,小小少年竟一人深入敵境奔襲千里,帶回了北氏太子的項上人頭。
楚凌恆一戰成名。
此後,他就如同不是肉體凡胎一般,每每出奇制勝,令北氏防不勝防。
十六歲,戰勝北氏樓凡王、白羊王,殺五千餘人,獲牛馬羊百萬頭,收復大梁失地。
十七歲,漠南戰役,戰勝北氏右賢王,俘虜男女一萬五千餘人,獲牛馬羊千百萬頭,徹底擊垮右賢王。
同年,擊殺伊稚耶單于衛隊一萬九千多人。
他就像是橫空出世的戰神,年紀輕輕便立下常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赫赫戰功。
也正是因為有了楚凌恆,大梁才能在先後失去溫崢嶸與楚老將軍兩員戰將之後,仍能穩穩壓制住北氏。
但也正是因為楚凌恆作戰如此威猛,大梁的皇帝日漸老邁之後,便擔心自己會壓制不住。
如今北氏新太子野心勃勃,早就將他的父皇架空,急需一場戰爭來建立新功。
前任太子被誅,大梁就是他最好的復仇物件。
而面對如今的情況,最合適的做法,當然是派出楚凌恆去鎮守北境。
這一點,老皇帝也不是不知道,但他不敢。
在他看來,北氏與陳國加起來都不如楚凌恆一人對他的威脅更大。
畢竟,就算北氏與陳國真的出么蛾子,他損失的不過是大梁的幾片土地而已。
但若是楚凌恆反了,要的卻是他的大梁江山、他這個老皇帝的性命。
因此皇帝寧願用雍王的婚事籠絡住陳國,寧願對北氏暫時沒有爆發的戰爭視而不見,卻絕不願意放楚凌恆回到北境。
這一切,楚凌恆內心比誰都清楚。
他自小被人遺棄,受盡世間冷眼,因此對腳下這片國土並無半分眷戀,大梁皇帝自己作死,那他就冷眼看著他去。
楚凌恆唯一在意的,這世上僅剩溫靜華一人。
無論溫靜華待他怎樣的冷漠,楚凌恆始終都無法與她賭氣。
他永遠都記得,幼時小小的溫靜華是怎樣溫暖他。
那時,他為了搶一口飯吃,被許多流浪的小孩子圈起來圍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