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明華一時怔住,苦著臉搖了搖頭。“你這麼弄,讓宏老頭髮現了可是件麻煩事。”
馮明華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作為師叔級的人物,宏老頭是個沒有師叔級風範的典型人物。
天下的師叔大多都疼愛後輩、提攜後輩,不是私下裡教弟子們一些好東西,便是給出一些誘惑寵愛一下個別自己中意的徒弟,給一些好玩意,甚至帶著違反家規,頻頻闖禍,歷練一下,讓徒弟明瞭一下這世間的規則,為將來為禍天下功成名就打下點基礎,偏偏萬靈堂這個師叔魔性厲害,與別個師叔歸不到一類中去,每到年節從向弟子們勒索禮物,不給就打,稍有意見就罵,另外私下裡教弟子們一些旁門左道的功夫、帶領大家走火入魔也是他的拿手好戲,弄死弄殘徒弟是常常發生的事,常常氣得萬靈堂的三位大師兄臉紅脖子粗,恨不能用煉丹的鈞天爐將他塞進去給練成一顆魔丸,讓這世界能夠至少看起來有規矩一些。
不用練,那也是魔丸一顆。
收集衣服、積攢好衣服是他最最核心的愛好之一。這老頭愛美。
“那也得他能發現了呀?”江入雲吊兒郎當地晃著腳道。要發現有些難。萬靈堂的師兄弟們都不屑來江入雲的狗窩,喜歡靚麗衣服的宏魔頭更不可能來這樣的居所在他眼裡恐怕連狗窩都不如,看見了恐怕都弄髒了他的眼睛。況且那宏魔頭能不能發現少了兩件衣服也是個問題,他的屋子足有一間房間是用來掛衣服的,少上一兩件根本看不出來!
兩人正閒聊著,忽有一隻紙鶴奮力撲閃著翅膀從柴屋的縫隙擠了進來,然後飛到了江入雲的面前。紙鶴被人施了魔法,而且這魔法不弱,否則紙鶴輕薄,早就被風捲到山谷裡去了,哪裡還能飛到這裡。
“大師兄有指令。”江入雲看著紙鶴嗤鼻一笑,用手戳了戳紙鶴,紙鶴啪啪啪的拍著翅膀還原成一張書箋,而書箋甫一展開,一個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正是大師兄宮宜安的聲音:“豎子,若爾尚存,該當聽命。我萬靈堂乃魔界獨生一脈,為朝廷在魔界統領地域承認之獨一派,歷年來秉承奉朝廷之命監察魔界之動靜,地位尊貴,有你一人,實數白玉微瑕,圓月點墨。近日,朝廷點微上人即將來訪,以全十年巡查四方之值,此乃十年間本派大事一樁,故自明日始,汝該當蝸居於汝之巢穴,萬勿現身,以免仙使來訪時有損我萬靈堂聲譽。切記。另,若爾不遵我命,生出事端,我自當以本派戒律於眾師兄弟之前懲戒於汝,彼時,勿怨我等未提前警告!”
言畢,書箋自行裁決,碎成一片片紙屑慢慢飄落。
江入雲將紙屑接到手裡搓了搓,然後細細地將紙屑收集到一起握在手裡,冷笑道:“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已經是第十三次警告了。基本每年兩次。……好,至少還能想起我,發個警告,也算有份師兄情誼。”
馮明華想要說什麼,卻欲言而止,終究是鼓起勇氣憂道:“師兄,他們要這樣跟你過不去,難道你也總是對他們過不去?上一次,三師兄的坐騎被野馬河的白斑伊蚊吸光了精血,還有,四師兄的幻海花出現在盂蘭盆會的會場,數十人中毒,外面都傳言是你做的,你到底有沒有做?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也就罷了,但如果是你做的,我倒覺得你這樣做根本不值,損壞了萬靈堂的聲譽不說,結果你自己被他們這麼迫害,值得麼?”
江入雲面色平靜,瞄了馮明華一眼:“怎麼,你想勸我跟他們和解?我和解了,他們就願意放過我了?”
“不是勸你們和解,而是我覺得你這麼做不值。”
江入雲搖了搖頭,將手攤開,看著碎紙渣道:“你不懂。”
馮明華還想勸勸,但後面的話卻還是吞回了肚子裡面去,緩了緩轉了話題:“好吧,既然大師兄這麼說了,你這些天不能回堂中,不如這樣,你跟我回我家去吧,我媽前兩天說她身體不舒服,我爹爹又不管她,我本打算過兩天回去的,這下倒是可以提前回去了,明天你就跟我去我家吧,全當散散心。”
“嗯,對了,你還可以嚐嚐我孃的手藝!”
“哦?那敢情好。”江入雲來了精神。兩人頓時開心至極。
說好了計劃,馮明華自去收拾行李不說,馮家的宅院距離子午谷足有兩座山,馮明華若果一人回去自可以快馬加鞭一天時間就到了,但是這一回帶著江入雲,恐怕就得兩天時間。冬日裡天氣酷寒,走得快了恐怕江入雲會被凍死。如此一來,要出發也得明日,路上也得兩天,馮明華怎麼也要準備一下。
江入雲站在柴屋前,看著滿天開始飄揚的飛雪,不覺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