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宋子安再找著在刑部供職多年的老人追問起來,才知道那三封書信之前一直被存於記檔庫中,也就是當日被趙澄一把大火“不小心”給燒著的那間屋子裡。
後來的事情如何艱苦,宋子安也沒一一說給趙盈,倒顯得他在邀功一樣。
反正趙盈要的也只是一個結果。
三封書信燒燬了兩封,最後一封竟是在已經被查抄的姜府中挖出來。
的的確確是挖出來的——姜承德從前的書房院子中有兩顆柳樹,靠近南牆跟的那一棵樹下,埋著這封書信。
至此趙盈才算是明白過來。
餘下的事情,跟刑部兵部都沒什麼關係,結果她已經知道了,於是打發了宋子安等人退下去。
等人盡退,宋昭陽才滿眼心疼看上去:“元元,事情已經……”
“事情已經過去快二十年,可我還是恨!”
趙盈咬著牙:“我總算明白了。
姜承德何至於猖狂到如此地步呢?
趙承奕對他總有諸多容忍,在後宮中對姜氏態度也算和善,這一切,竟都是有根源的!”
這件事情,本就是姜承德幫著趙承奕做下的,那大概是姜承德這一輩子幹的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了!
世家豪族,戰功赫赫,祖上是入了功德祠的,虞氏一族曾經也有過一門三公的榮耀,可就是這樣計程車族,毀在姜承德的手裡,他怎麼不滿足?
天子授意,他就是天子最心腹之人!
趙澄在刑部放的那把火,跟辛程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是姜承德叫他那麼幹的。
所以事後趙承奕也只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因為書信沒有了,任憑將來誰上位,都不可能再給虞氏翻案。
哪怕是趙澈上位,舅舅有心給虞氏平反,也是難如登天。
他只是沒想到姜承德偷天換日,叫趙澄偷了一封書信出來,私藏在府中。
“趙承奕要殺姜承德,殺的那樣輕易,把毒殺天子的罪名輕輕鬆鬆就扣在了姜氏頭上,並不全然是他所說的什麼活夠了——”
趙盈捏緊了骨節處,現在想來竟還有一絲後怕:“他只是算漏了一件事。”
算漏了她如今在朝中的勢力,已經足夠掌控大局。
在他病重後,有足夠的能力把他軟禁在清寧殿,不許任何人入宮面聖。
當然了,可能還算漏了孫貴人吧。
畢竟在趙承奕看來,儘管她一手扶持孫貴人上位,但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趙澈,而孫貴人自己有了親生的兒子,只要拉下她和趙澈,皇位就是趙濯唾手可得之物,孫貴人來日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后。
他只是從來都沒考慮過,他毀了孫貴人原本平靜的人生,孫貴人對他只有滿腔恨意,再沒有半分希望,更不會反水幫他對付她。
宋懷雍長舒一口氣:“現在知道這些真相,實在是好險。”
就差那麼一步,一腳崴下去,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當然是好險。
趙盈心口陣陣鈍痛:“舅舅,其實我曾經為殺了嚴崇之而感到自責過。”
她合上眼,緩緩道:“嚴崇之做了這麼多年的純臣,我以為他真的是個純良中正之人。
殺他,是因為他始終不能為我所用,且他的存在已經阻礙到我,不得不下手除去他。
但是舅舅,他不是無辜的!”
“是,他不無辜。”
因為虞家的案子,主辦的,就是他嚴崇之。
昔年他尚不是刑部尚書。
寒門出身的人,苦讀上位,連中三元也算難得。
那時候先帝看重他的才華,破例點他入了刑部做了個浙江清吏司六品主事。
到趙承奕御極之初,立馬提他做了河南清吏司五品郎中,在虞家案前的半年時間,刑部右侍郎因附逆案被人告發,革職斬首,侍郎之位出缺,趙承奕又欽點了嚴崇之出缺補任。
宋昭陽深吸口氣,臉色也沒好看到那裡去:“虞氏祖籍在晉州,晉州屬真定府管轄,隸屬北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