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冽並沒有立時應聲,反而沉默了很久,似乎想起什麼:“我沒見過,但曾經聽人說,如果單以此類掌法殺人,人斃命時心臟驟停,瞳孔放大,會更像是驚嚇過度,心悸而亡,不會有外傷,當然也看不出內傷來的。”
很明顯,這樣的死法更難追兇。
無論兇手的目標是馮昆還是劉榮,都大可不必如此行事。
趙盈嗤了聲。
周衍不解:“殿下想到了什麼?”
“這是給我的下馬威。”想明白了這一層,趙盈反而鬆懈下來,“至少他們短時間內不敢對我出手,也只能像過街老鼠一樣,躲在暗處,使些看似詭譎的手段,最好是我能被嚇破了膽,滾回上陽宮去。”
徐冽面色微變:“這些人太放肆了。”
“他們不是放肆,大約是……”
孤注一擲。
因為劉榮在她手上,不管是孔家要對她下手,還是姜家,又或者是別的什麼人,想要坐收漁利的,但劉榮手裡握有帶著孔家族徽的玉佩,只要劉榮在她手上開了口,到時候順藤摸瓜,誰也別想跑。
孔家會狗急跳牆她一點也不意外。
若是有人苦心做局,棋局走到今天這一步,不下一劑猛藥,怎麼借她的手置孔氏一族於萬劫不復之地?
“奉功,你去單獨提審劉榮,過後派人到肅國公府去請肅國公到司隸院說話。”
周衍剛要起身,身形猛然僵住:“殿下是懷疑……”
“我誰也不懷疑,但他們這些人全都有嫌疑,你只管去辦。”
她沒容周衍問完,擺手叫他去。
周衍想了想,她這話也不錯。
朝廷裡的這些人,誰沒嫌疑呢?
孔家和姜家最重而已。
說句大不敬的,就算是馮家,即便馮皇后膝下無子,馮家也是有這樣的動機的。
這十幾年來,馮皇后和大公主一向貌合神離,誰又不知道呢?
馮皇后為宋貴嬪的緣故不待見大公主和三殿下,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於中宮而言,倘或皇上駕鶴西去,來日無論哪一位殿下御極,她都是太后之尊,可她又怎麼會甘心讓宋貴嬪的兒子做皇帝。
何況陳士德雖然身死,可大公主第一次被截殺,就是在大公主拿到陳士德貪墨罪狀之時,他說與此事無關,他背後的主子有沒有關係,誰又知道呢?
只是不知道陳士德當日關起門來,都和大公主說了些什麼了。
周衍出門的時候顯然是心事重重。
徐冽盯著他背影看了半晌:“周大人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殿下交辦的差事,他都放在心上,也盡心盡力的辦好,只是他或許有許多困惑,沒辦法宣之於口,詢問殿下。”
“你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啊,連這些都看得出來,所以我說你面冷心熱。”
趙盈挑眉,虛空點了點左手邊排開的官帽椅,示意他坐著說話:“有些事情現在不需要他知道,也不需要你知道。”
“我明白,所以陳士德私下裡回殿下話那天,我沒守在殿下身邊聽。”
她身邊目下用的順手的這些人裡,其實徐冽是最通透的。
周衍從前俗務纏身,有太多的顧慮。
杜知邑倒也是個妙人,好多事情哪怕她不點,他也能參悟,只可惜他身上揹負著康寧伯府,終究放不開手腳。
至於李重之,當差辦事一把好手,但要說起這裡頭的彎彎繞繞,他就差了點兒意思了。
“你認識那樣的內家高手嗎?”
徐冽像是早料到她會問什麼,她那頭才問出聲,他就已經搖頭回話了:“聽說過一兩個,但要麼是年過半百早歸隱山林,要麼是名師大家,淡泊名利,雲遊四海,絕不會為朝廷中人所用。
我剛才也告訴殿下了,殺馮昆的人,並不能算得上內家高手。
這樣的掌法,需精純內家之力,一心苦練,早晚會有有大成,可三心二意,是練不成的。”
都涉足朝廷紛爭了,當然是練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