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高中報名很早,6月底就開始新生報名了。安岸跨進校門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從她身邊經過,透過窗戶,她居然看到了她熟悉的那張側臉。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她認得,她不會記錯的,那是她日夜在腦海裡重複想起的輪廓。可是她又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恍惚了。
他怎麼會來呢?他不是去讀職高了嗎?難道他最終還是遵守了跟自己的約定嗎?那真的就是他嗎?她多麼希望她看到的是真的。可是她還沒有辦法確定這件事。於是就只能在心裡期待,祈禱。
天河高中是有新生入學培訓的,大部分學生都會參加為期一個月的培訓,再生以為安岸也會來參加,所以就報名了。完全不合他的邏輯,再生向來崇尚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假期,十指不沾作業本,睡覺睡到自然醒,打球打到暴汗,攤在床上看一整天電視,吹著冷氣啃著西瓜,臨近尾聲才開始考慮作業的事情,這才是他習慣的夏天。
然而這個夏天,他無奈地呆在教室裡,講臺上唾沫橫飛,講臺下各懷心事,他發著呆,把每一條腸子都悔青了,他找遍了每一個班級,也沒有看到她。
只有希幕,那個和安岸每天形影不離的女孩,居然和他在一個班培訓。希幕總是主動跟她聊天,他也會經常問她關於安岸的事,這是唯一能慰藉他的事情。他知道希幕和安岸很要好,所以也想跟她搞好關係。不是有句話說,要搞定一個女生,先要搞定她的閨蜜嗎?
在陌生的環境裡,有一點關聯的人都會誤以為他們的關係很親密,那是尋找讓自己舒適的本能的安全感。再生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希幕跟著他,於是後來就自然而然地每次都一起吃飯。好像跟希幕在一起會比跟其他的人在一起的感受好很多,就像她是安岸的影子,可以讓他離安岸更近一點。
可是再生有時候也會想,如果不是希幕是安岸的話那該有多好,他們能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回宿舍,反正只要她在身邊,做什麼都是有意義的。不知道她現在都在做些什麼?
八月安岸從臨江回來,準備參加學校的軍訓。
報到的那天,安岸遇見了希暮。
“安岸!”
“希幕!”安岸有些詫異,“你也來天河了?”
“沒想到吧?”
“嗯。沒想到。”
“我這是走了狗屎運了,剛夠到分數線。”
“你什麼時候來學校的?”安岸問。
“我早上很早就來了,你怎麼才來?”
“報到而已,不用那麼早吧!”
“再生找你好久了,他現在跟我一個班!”
“再生和你一個班嗎?他來天河了?”這個訊息對安岸來說,已經等得太久了,她忍不住要再確認一下。
“是啊,就在我的班呢。去你們班好幾次了,你都不在。”
“他知道我在幾班?”
“知道,沿著每一個班級外牆上的名單找到的,你的名字這麼古怪,全校估計也就你一個人,不難找!”
“好吧!”
“暑假新生培訓他也來的!”
“新生培訓?”
“對啊,是不是沒有想到!”
“嗯,我以為他不太可能浪費這樣一個難得輕鬆的暑假。”
“我們培訓也在一個班,好像是按培訓的班級分的,其他沒來培訓就另分班級。”
“這樣啊!”
“是的,你沒來,太可惜,不然說不定我們也能分到一個班呢。”
“我得先回趟宿舍,待會去找你們。”
“嗯,那我回班了!”
“去吧。”
回宿舍的路上,安岸把腸子都悔青了。所以報到那天,她看到的應該就是再生沒錯吧!所以她為什麼要回臨江,參加新生培訓多好,說不定就能和再生一個班了!但與此同時,她又無比地開心,她沒有想到再生真的做到了,真的會陪她來天河,她突然覺得未來的日子一定會很美好。走去宿舍的腳步突然輕快起來,心情美極了。至於希幕,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緣分,初中畢業以後都沒有聯絡了,但是現在看來已經是逃不掉的關係了。
回到宿舍,安岸開啟行李箱,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毛巾沾溼了就開始擦櫃子和鐵架床。另外三個室友也陸續來到宿舍。大家都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忙著。安岸把一切都擦拭乾淨,就去新生用品室領床上用品。裝著被子枕頭的大包裹實在沉得很,她把卷好的涼蓆放在包上,她雙手握住手提的位置,用腰部發力奮起,才勉強把袋子提離地面,挪幾步就不行了,只能拖著走。她心想:好在這布袋夠厚夠結實,不然這樣拖到宿舍還不是要破一個大窟窿!
半路上,經過她身邊的一個男生看她這樣吃力,兩步上前便從她手上接過說“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