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七有些不耐煩:“見了你就知道了。”
雲奕子無奈一笑,只好跟著歲七離開客房,走出了客棧。
此時的大理城實行了禁宵制度,夜間不可隨意出行,但這個規矩,只約束凡人。
路上遇到了巡邏的官兵,見到了氣度不凡的雲奕子和一臉不高興的歲七,也沒敢上去盤問,當做什麼也沒看到便離開了,
歲七帶著雲奕子走入了大理的東市區,這裡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連巡邏的官兵都會特地繞開這個位置。
整個大理城也只有這裡還點著燈火,禁宵令連小小的一座城池都無法覆蓋,可見如今段氏王朝的威信力是何等之弱。
東市區中心處的燈火更多一些,路上甚至還有行人,看著不懷好意,歲七稍微放出氣勢,行人如見大恐怖,驚慌逃離。
一路行走,一路無言,二人最終在一處破敗的土地廟前停下。
這是大理城唯一一座土地廟,廟宇早已廢棄,廟宇破敗,卻還能遮風擋雨,有幾個行動不便的乞丐蜷縮在廟宇裡睡覺。
土地石像前的香火臺倒是還有幾根零零散散的香火,並未斷絕。
“到了,老東西出來吧。”
那土地石像凝成人形,踏步走了下來。
他佝僂著背,仰著頭看著雲奕子。
這是一位步入暮年的老者,他穿著灰色的粗布麻衣卻不顯落魄。他面容氣度不凡,頗為威嚴,可週身上下,無不透著腐朽之氣。
好似朽木將行。
雲奕子作揖道:“玉梁見過長者,不知長者如何稱呼?”
“老朽不過一塊將行朽木,當不得君子大禮。”長者笑著擺擺手,又道:“老朽的本名早已被剝奪,君子喚我南詔即可。”
本名被剝奪?
雲奕子的法眼突然被動的開了一次,卻見一條傷痕累累的老龍努力地仰著頭,它的背部受到了重創,鮮血淋漓。
眼前這位老人是條龍,他的龍鱗上佈滿梵文,看來不僅僅是龍,還是極樂佛國的天龍。
路上就曾聽說大理供奉著一條天龍,沒想到這位的本體居然藏在這破敗的土地廟裡苟延殘喘。
雲奕子想到大理如今的境遇,不由嘆息一聲。
他曾見過烈明長安城的輝煌氣運,雖未曾去過烈明京城,但也可以從中窺之一二。
如今再看大理,再看眼前這位大理國運的承載者,身上的氣運連烈明的一座都城都比不上。
承載著國運的天龍都無法站直身子,大理的人們,又如何能挺直腰桿?
“他曾經是我妖界的一份子,他喊我殿下,但我幫不了他。”歲七忽然開口,她仰頭看著雲奕子:“你是我未來師傅,我做不了的事,你得幫我。”
她小小隻的,說話卻又老氣縱橫,如果不是她背景有些難以言喻,其實也是個可愛的孩子。
雲奕子沒有一口答應,只是問道:“請問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只能以我的身份,而不是儒家。”
他還披著儒家的皮,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旁人看在眼裡,會被認為是儒家的意思。
只因他是君子,而君子,已經有資格代表儒家了。
南詔說道:“老朽,只希望君子能以凡人的身份,在這大理城,生活一個月,僅此而已。”
“以凡人的身份生活一個月?”
雲奕子很疑惑,這有什麼用呢?又或者說,凡人,在這場大勢所趨的災禍下,又能做什麼?
南詔又道:“老朽如今什麼也做不了,甚至無法好好的看一眼這大理,老朽想拜託君子,替我看一眼這大理。君子身上有那位南湘聖君的氣息,您應該是他選中的人,老朽不需要您做什麼,只希望一個月後,您記得您眼中的大理即可。”
“君子,請不要遺忘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