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應該說是小男孩,小男孩的聲音就像是冬日裡的一抹陽光,瞬間照亮了白琉璃的心,她從沒有料想過,會有這樣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這簡直就像是在做夢!就連兩個哥哥和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父親也沒有對她說過這樣溫柔的話。
軟綿綿的聲音還帶著奶音,但卻讓聽到的人感到如此的安心。
惡狗被小男孩手上的木棍打了之後,嗚咽的叫了幾聲,隨後就灰溜溜的逃走了。
白琉璃轉過身,看到了一個和他差不多的小男孩在冬日的陽光裡朝著自己伸出了手,她有些傲嬌的別過頭去,紅著臉對著小男孩說道:
“誰要你救啦?多管閒事!”
一邊說著,白琉璃一邊偷偷的觀察著崔羽的一舉一動。
首先是身高,小男孩的站起來的身高和小琉璃跪在地上的身高几乎差不多高,接著是小男孩清澈的眼睛,眼中的黑白涇渭分明,眼眸中閃爍著委屈的淚花花和毫不畏懼的目光。瓷娃娃一樣的臉略帶些嬰兒肥,讓人看了不禁想要上手去捏一捏。
小男孩明顯沒想到被自己救下的人居然會這樣說,他撓了撓頭,擦了擦自己快要留下來的鼻涕,說了一聲對不起後就轉身離開了。
冬日的陽光傾灑在小男孩的棉衣上,居然讓白琉璃有了一種想要去抱抱他的感覺,但是父親的出現打斷了白琉璃心中的想法。
父親看到女兒並沒有受傷後,溫柔的手揉了揉女兒的秀髮,然後將女兒整個抱起,略帶歉意的說道:
“真是對不起呢?爸爸又把你疏忽了!”
聽到父親的道歉,白琉璃此刻才想起了後怕,將頭埋在了父親的毛衣上,無聲的哭泣了起來。
那天晚上,父親毫無疑問的被母親痛罵了一頓,並被逼著發誓類似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但小琉璃卻對這一切不太上心,晚上在床上時,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那個小男孩的身影。
第二天一早,白琉璃就跟著父親再次去了那個老爺爺的家,但是令小琉璃失望的是,她逛遍了整個王家也沒有發現昨日的那個小男孩,反而在廚房看見了昨天追自己的那條惡狗已經被端上了餐桌。
直到中午吃飯時,小琉璃才悶悶不樂的看著桌上的狗肉火鍋,對著那個老爺爺問道:
“爺爺,你們家是不是有個小男孩啊,大概五六歲的樣子。”
餐桌上的老人將火鍋裡的一塊狗肉送入最終,半響才回答道:
“你說的應該是小羽吧?他被我的那個兒子帶去軍部了,估計晚上才能回來,你要是不嫌麻煩,就晚上來找他吧。”
老人看著有些稚嫩的白琉璃,有些半開玩笑的繼續說道:
“沒想到咱們的小琉璃昨天被我們家的小羽救了後還念念不忘的,要不你們兩個定個娃娃親好了。”
餐桌上的白琉璃還在回想著那天下午的細節,根本沒有注意到老人所說的娃娃親是什麼意思,只是不住的點頭並說好。
白父和老人看著這樣一幅情景紛紛都笑了出來。直到白琉璃反應過來她才連忙搖頭。
那天下午,白父依然在跟老人談論著一些白琉璃不感興趣的事情,但是這一次白琉璃並沒有顯得不耐煩,反而對於父親和老人所說的事情提出了一些獨特的見解,享受著老人驚詫的目光和父親欣慰的眼神,白琉璃望向窗外,等待著老人口中的“小羽”。
時間看似很慢,但其實卻過的飛快,傍晚很快就到了。就在白琉璃昏昏欲睡的時候,男孩清脆的聲音將她給驚醒了。
身穿大紅色棉襖的小崔羽在進門的一瞬間,大叫著爺爺我回來了,讓原本快要睡著的白琉璃臉色一紅。
本來準備了一大堆話的白琉璃突然好像腦子短路了一樣,看著眼前的小男孩不知所措了起來。
而崔羽也看到了白琉璃,他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中帶著疑惑,他送開了摟著的爺爺,然後走到了白琉璃面前,笑著將嘴裡的棒棒糖拿了出來,對著白琉璃奶聲奶氣的說道:
“姐姐,你怎麼又來了?難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請你吃棒棒糖,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鮮紅色的棒棒糖上還沾著崔羽的口水,但還沒等白琉璃拒絕的話說出口,棒棒糖就被崔羽塞進了白琉璃的嘴裡。
甜兮兮的棒棒糖被白琉璃含在了嘴裡,一種奇怪的感覺讓她的頭有些暈。看著面前的小男孩,明明應該生氣的她卻漲紅了臉,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倒是白父發現了女兒尷尬的境遇,他連忙招呼小崔羽洗手吃飯,並給了女兒一個只有他們兩個才懂的眼神。
白琉璃感激的看了一眼父親,突然想到什麼一樣,拿著棒棒糖的那跟棒子本想將棒棒糖扔掉的她卻鬼使神差的只將棒棒糖的棒子給扔掉了,嘴裡黃豆大的糖被她輕輕的咬碎,直到完全消失在了她的口腔裡。
自那天起,白琉璃一直會去找小崔羽玩耍,無論颳風下雨還是天寒地凍。
就這樣持續了一年,那天的她像往常一樣去找小崔羽玩只屬於他們兩個遊戲,但是小崔羽卻興致不高的告訴他他就要離開這了。
聽到這個訊息的白琉璃開始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是晚上回到家後心中卻變得空落落的樣子。因為特立獨行,在她十二年的生涯裡除了兩個哥哥就沒有人像小崔羽一樣一直陪伴著自己的。現在得知了小崔羽將要離開,白琉璃做出了她生平最大膽的決定。
只有十二歲的她瞞著父母,半夜獨自坐著計程車在天寒地凍下找到了熟睡的小崔羽。
看著小崔羽安詳的睡臉,白琉璃心中感到安詳的同時卻又心頭一酸,眼淚不知怎麼就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不是說好了要保護姐姐的嗎?怎麼這麼快就要......”
豆大的眼淚打在了小崔羽的臉上,讓原本熟睡的小崔羽睜開了眼睛。
“我一定會保護好姐姐的!”
看著白琉璃略帶絨毛的臉,小崔羽用手輕輕的將她臉上的淚珠拭去,然後一如那個冬日的午後,溫柔的說道。
“你會遵守約定的!對不對!”
“騙你的人是小狗!”
兩個稚嫩的孩子還不知道什麼是愛情,但是一種溫暖的感覺卻在彼此的心中生根發芽,最終變成了一顆青天大樹。
後來的事情,白琉璃有些記不清,也許她還記得只不過是不願意回想罷了。這段美好的羈絆一直縈繞在白琉璃的心田,伴隨著她,支撐著她走到今天的位置。
原本深藍色的房間隨著白琉璃的回憶而重新變成了耀眼的大紅色。
白琉璃輕輕靠在床頭,望著窗外溫暖的陽光,喃喃自語道:
“小羽,你會遵守諾言的對不對?”
雖然是一個問句,但是白琉璃的語氣卻無比的認真以及讓人無法看清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