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古惑仔》系列電影正在大人間流行,他跟著他一個遠房表哥看過幾部,從此就被電影中陳浩南迷上了。
好像那時候,自己也挺招人煩的,跟身旁這小孩一個樣。
陳江瞥了那小男孩一眼,不知怎麼的,他看向那小男孩時,那個小男孩的臉是模糊的。他當是自己餓得太久了,所以眼花了,也就沒怎麼在意。那個小男孩繼續在他耳邊聒噪不休,他權當他不存在,繼續埋頭往前走。
說來也奇了,他當那個小男孩不在的時候,那個小男孩真的不見了。
陳江停下腳步,隔了許久,他抬起手,捂住胸口,忽然心中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那個小男孩在消失前的那一秒哭了,好像被人給遺棄了似的。
陳江擦擦眼角的淚,他是哭了,兩眼卻僵直無比,表情麻木。他擦去的那滴淚,怎麼看都覺得那麼不協調。
走著走著,陳江突然喃喃自語:“我爸媽叫什麼來著?”
忘了,是真忘了。他甚至連他爸媽的長相都忘記了。他現在的狀態很奇怪,忘了件這麼重要的事,尋常人肯定會停下來好想一想。陳江也好好想過了,只不過這個過程很短暫。
他覺得這個不重要,誰會在意衣服上掉了一顆裝飾用的扣子呢?
昆達噠倚在一棵怪樹旁,目送著陳江從他面前經過,臉上無悲無喜。在昆達噠的視角里,沒有小松鼠,也沒有那個小男孩。有的只是陳江走著走著,突然神經質似的自言自語。
“你說,他最先遺忘的會是什麼呢?”那團光懸浮在昆達噠身側,悄聲問道。
“不知道。”
“我有點好奇了,當年你最先遺忘的什麼呢?”
“是你。”昆達噠說道。
“我以為你直到最後才把我忘了。”
“對不起。”
“都過去了啊,沒必要道歉了。”那團光語氣輕鬆下來,“他好可憐。”
昆達噠面容複雜的看著陳江的背影,直至陳江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裡。沉默了半響,他黯然開口:“走吧我們,別落下太多,不然,我們追不上他。”
“嗯,好。”
王瀾溪盤膝於地,點燃三炷香,口中默唸饕餮的名諱。遠在西伯利亞的饕餮正打算和顧婉儀好好聊聊,猛然發覺空氣中不知從什麼地方飄出來三縷青煙。
這是當年他與王瀾溪約定好的暗號,除非生死攸關,王瀾溪絕不會動用此術來聯絡他。
饕餮惱怒的瞪了顧婉儀一眼,伸手將那三縷青煙纏在手裡,接著他沉心靜氣閉上雙眼,等他在睜開眼睛時,他已經出現在了王瀾溪面前。
“何事?”一現身,饕餮就不耐煩的問道。
“自己看看吧。”王瀾溪也沒好脾氣。
饕餮疑惑地走到陽臺前,抬頭一看,整個人變了臉色。……,他拉下臉去求那個昆達噠,不要重啟修羅道,結果,他還是重啟修羅道了!
“怎麼辦吧。”王瀾溪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那頭餓鬼現在是你旗下一家將。”
“你有面首嗎?”饕餮突然問道。
王瀾溪一頭霧水,“你問這個幹嘛?”
“意思就是我也沒法子,修羅道一旦重啟,就算是我,也沒辦法再給它關上。所以,準備後事吧你。”
“你這個*!”王瀾溪勃然大怒,抓起一靠枕,發洩似的朝饕餮身上扔去。饕餮也不躲,兩手抓住那靠枕。
“我試著叫昆達噠出來。”饕餮撓撓太陽穴,接著他垂下雙手,調整調整狀態,最後打了個響指。王瀾溪下意識屏氣噤聲,等了許久,結果什麼也沒出來。
饕餮神色略微有些尷尬。
“別告訴我,你手底下的家將造反了吧?”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饕餮乾笑道。
王瀾溪兩眼眯縫起來,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好了。
“你知道我現在想對你做什麼嗎?”
“總不會想親我吧?”饕餮厚顏無恥的說道。
“老孃想殺了你啊!”
夜幕降臨,狂風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