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暴走族的首領,也就是領頭的,人家都叫他火魚。之所以叫他這個名字,是因為他胸口紋了條燃燒的鯉魚。家裡沒錢,但是他人有個特點,那就是下手狠。簡直就是一條瘋狗,只要錢到位,他誰都敢上去咬兩口。
這也就是陳建勳選擇火魚的原因,王二龍他老了,老到不敢跟人拼命了。可火魚不同,下手沒個輕重,正合他心意。
在火魚將決殺地定在新華書店廣場時,陳江轉了個彎出來,隔著條街,六個斗大的廣告發光字闖進他的視野。街上車水馬龍,人潮熙攘。在看到那六個字的時候,他感覺一切都好像和他隔離開來,他腦袋裡只有沙沙的風,還有那種如跗骨之蛆糾纏著他的命運。
不會那麼巧吧?
街那頭傳來沉雄的摩托車發動機的轟鳴,那聲音如推潮一般狠狠碾壓著地面。陳江循聲望去,七八輛越野摩托車從那街道盡頭飛馳而來。
風雨欲來的緊迫感壓迫著他的神經,猶豫了會兒,陳江目光在街道兩側掃視,鎖定在一家超市裡。他也不敢肯定那些打扮的流裡流氣的摩托車騎手是夠能夠對他造成威脅。
不過小心點,總歸沒有錯。
他躲進超市,透過櫥窗觀察那些騎手。
那些騎手把摩托車停在了廣場上,玩起了剪刀石頭布。陳江買了罐啤酒,邊看他們邊喝。超市收銀員時不時會看他兩眼,目光擔憂,神色害怕。估計他把陳江當成歹徒了。
陳江注意到了收銀員表情的異樣,稍一分神,廣場上就少了三輛摩托車。剩下幾個人聚成一堆聊天,陳江很好奇他們的談話內容。保險起見,他在貨架上拿了把西瓜刀,付了錢往腋下一夾,從超市裡出來,偷偷摸摸朝他們走去。
陳江把水果刀往腋下一塞,再拿外套遮蓋下,就沒人能看到他是持刀出行。
他快步穿過馬路,悄悄靠近那幫暴走族。
暴走族嫌太陽曬,一個個都在廣場一角上那條長廊底下蹲著。怕被他們發現,陳江也不敢靠的太近。走在塗得五顏六色的那幾個健身器材邊,他就停下腳步。
健身區距離那條長廊不過五米,陳江側向一邊身子,支稜著耳朵,偷聽他們的談話。
他自己也不確定這幫人是不是奔著他來的,所以才過來確認一下。
火魚蹲在臺階上,指間夾著根香菸。絲絲縷縷的煙絮嫋嫋而起,他無意間一瞥,目光落在了陳江身上。
他臉上的笑容毫無徵兆的消失了,他旁邊那幾個人迅速察覺到火魚的神情有些不對,各個警覺起來。
陳江十分納悶,怎麼他一靠近,那幫混小子就不說話了呢?那邊火魚掏出手機,找出僱主發來的照片對著陳江仔細比對,越看他越覺得眼熟,眼神也變得危險了起來。
他使了個眼色,周偉那幫小弟會意,騎上摩托車,轟一腳油門,圍著廣場轉起圈。火魚掀開衣襬,抽出掛在腰帶上的甩棍,快步朝陳江走來。
陳江眯縫起眼睛,面目變得極為凝重。
這幫人果然就是奔著他來的。
他把手插進外套裡,握住水果刀的刀柄,如狼顧般左右張望。一輛輛摩托車在他視野裡交織,隆隆的發動機咆哮的聲音恍如急促的鼓點,敲打在他心頭。
從小到大,陳江很少和人打架,待人和善,舉止溫良。然而自從饕餮被困在了他體內,他就變得越來越好鬥。不,準確的說,是嗜殺。
就比如說這次,他明明赤手空拳也能把那幫暴走族打趴下,卻想都沒想就買了一把刀。
可能在他潛意識中,還是存有一種強烈的見血的慾望。
到了陳江近前,火魚猛地掄起甩棍,照著陳江的腦門砸去。呼呼棍風撲面而來,陳江的耳膜都在那一刻鼓脹了起來。陳江抬起頭,說時遲那時快,陳江從腋下抽出水果刀,如炮彈一般撲進火魚懷裡,並順勢將手中那把水果刀捅進火魚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