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享微笑道:"那你們很著急嗎?"
這個小孩想了想:"告訴你們也沒關係,她媽不同意,我們吧就決定先斬後奏,今天上午她好不容易趁家裡不注意跑出來,下午沒準就被抓回去了,我們先結著再說。"
周圍人都笑起來。我儘管心情沉重也沒忍住:"這是封建社會麼?"
"幫幫我們的忙,好不好?"
我看看齊享,他也看著我,然後他說:"我願意幫這個忙。"
我說:"我也沒有問題。"
"謝謝,謝謝先生,謝謝姐姐。"
工作人員把他們引進去的時候說:"看人家能結個婚多不容易,還有人趕著要離婚的,真是。"
在民政局門口,齊享問我去哪,他送我,我說不必了,改天再約吧。然後我打了一輛把計程車當方程式開的夏利回到家,遇見沈伯母,她遞給我沈思博寄來的一張明信片。
晚上我給沈思博發了郵件,他很快給我回復。
我重新過上了平靜的生活,他在信中說,但願你也是一樣,我這次回來之前,沒想到有一天我們還可以像朋友那樣交流,無論發生過什麼,莊凝,你的友誼對我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事。
我盤腿坐在椅子上,慢慢看他說下去,他告訴我,他和謝端後來的故事,並不是如我所想,那麼一帆風順。
03年元旦,他父母請李雲老師吃飯,那並不是一次愉快的會面。沈思博沒有詳述,只是說他母親無意中說了一些刺傷李老師自尊心的言語,李雲當場沒有發作,過後跟女兒說,你要麼和他交往下去,要麼看著我被氣死,我們清貧乾淨地過了這麼些年,不能讓人說為了攀權附貴把女兒湊上去往人家家裡送。
謝端簡直無地自容,沈思博聽後也無法可想,只能頂著壓力繼續來往,心裡苦悶難免發生爭執他為她放棄了青梅竹馬,她為他放棄了最好的朋友,連曾小白都能夠說她,端端,你怎麼能這樣呢難道,他們都這麼想,對方就不能夠再忍讓一些,再理解一些麼?
愛情實在經不起這樣互相追討,最長的一次冷戰發生在元宵節前,謝端提前返校,給沈思博電話。
我們當時預感到,他說,我們的關係也許長不了了,端端違背任何人,也不可能違揹她的母親。
我現在可以想象的出來,兩個人在體育館的更衣室裡,如果不是因為絕望的困厄,也許並不至於到那一步。
沈思博在郵件的結尾處寫到,所以,你上次在車裡說的話,把它忘了吧,沒有那個電話,我們也未必能夠一直走得下去,別讓它困住你,祝你幸福。
江苓打電話給我,說她離開之前,想約我一起回L大轉一轉。
這時候天氣已經開始熱了,L大像個熱鬧的海濱浴場,江苓說:"我都快不認識這裡了,十年前我剛進這個學校的時候,大家還在用BP機。"
我點點頭:"那時候樓下的IC電話可緊俏了。"
"工業革命讓英國的女工們都穿上了絲襪,資訊革命讓窮學生都用上了手機和筆記本。"她微笑:"現在的小孩子真幸福。"
"壓力也很大,工作不好找。"
"這樣我也願意回去。"她說:"年輕多好啊,談戀愛談的也有勁頭。"
我預感她要講點兒什麼了,果然她看看我:"齊享告訴過你沒有,當年是我追的他。"
"是嗎?"
"我第一次看到他,在高中的展示廳,他在那兒等人,以為就他一個呢,閒的無聊,一遍遍原地起跳去夠門框,就是男孩子經常那樣,練習籃球的姿勢。他那時候可真年輕,特別有活力,結果一轉身看見我,你知道他什麼反應麼?"
"臉紅了?"
"不不,他拍拍手,什麼事兒也沒有一樣,走出去了。"
"哈哈哈。"
"後來我們認識了,我老跟著他,他呢他也不討厭我,慢慢的就在一起了。"她收斂了笑容說:"但是他一直都淡淡的,其實我挺不甘的,後來大四我要出國,他告訴我他父母身體不好,他不可能出去,我想過只要他強求哪怕一次,我就哪兒也不去,但是他沒有。"
她轉過臉:"你看,當我知道他追你用了那麼長時間,那麼執著,叫我怎麼能甘心呢?"
我點點頭。她繼續說:"念念的生日其實是八月底,我到深圳的時候已經懷孕有兩個月,他爸爸是個美籍華人,是哪個我就不告訴你了,我怕嚇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