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幾日,袁志澤一直都呆在王府裡,很少出門,陳謙來過幾趟,但並不是來找袁志澤,而是尋找遇刺事件的有關線索。
原本照袁志澤的說法,他的本事應該相當了得才是,說不定和福爾摩斯、狄仁傑有的一拼,現實情況卻是令人大失所望。
他只是簡單地跟我和幾名衛兵閒聊了幾句當晚的情況,隨即到那輛馬車上轉了一圈,便優哉遊哉地離開了,指望這種人發現兇手,那豈不是寄希望於母豬能上樹?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袁志瀞又在王府裡現身了,與以往招搖過市不同,這一回他僅僅帶了三名隨從,而且俱是一身布衣打扮,若不是仔細觀察,根本不能把現在的他和成都王聯絡起來。袁志瀞剛一進門,幾名小廝便警惕地將王府的正門關上了。
“大哥,情況怎麼樣?”袁志瀞貼上來低聲問道,“先進屋吧,晚上說。”袁志澤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波瀾不驚。我知道他們是在等陳謙的訊息,我很好奇這位大偵探能發現什麼線索,所以小心詢問我是否可以在一旁旁聽,袁志澤想了想,不置可否。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城中已經沒有了白天的嘈雜熱鬧,零星的幾點燭火的點綴下,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狗吠。正當我哈欠連天的時候,陳謙終於現身了,只見他一身輕便裝束,沒有帶一個隨從,神色匆匆地走進門來。
“二位王爺久等了。”陳謙進門後先施禮致歉,袁志澤倒也不以為意,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說:“陳兄不用多禮,請坐。”說著拿籤子挑了挑蠟燭的燈芯。雖說只是一間偏殿,但是一盞蠟燭的光芒顯然不夠亮堂,三個人的面孔在搖曳的燭光下多了幾分詭異。
“陳兄,這件事的真相調查清楚了嗎?”聽了袁志澤的問話,陳謙搖了搖頭,輕快地將“毫無結果”四個字從嘴裡吐了出來。就你那吊兒郎當的模樣,怎麼可能調查清楚?我暗地裡冷笑一聲,對這位沒有調查清楚真相卻絲毫沒有羞愧之心的大偵探嗤之以鼻。
袁志澤失望之餘,和袁志瀞對視一番,緩緩說道:“連堂堂陳大人都調查不出真相,看來這件案子算的上謎案了。既然沒有調查清楚,陳大人約見我兄弟二人所為何事?”袁志澤話中隱隱含著幾分責備之意。袁志瀞也直直地盯著陳謙,面露兇光。
陳謙依然是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端過眼前的茶水悠然說道:“卑職雖然沒有查出真相,不過卻發現了幾個很有趣的疑點。”有趣?袁志澤挑了挑眉毛,似乎被他的話所吸引,袁志瀞臉上的表情則有些複雜,喃喃地問:“你發現了什麼疑點?”
“卑職這就給王爺一一點明疑點。”陳謙說著,拿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塗抹起來,我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輕聲走到桌子一旁。
“王爺請看,這是我根據眾人的說辭推理出的當時的情況。當時王爺的儀仗正從東向西前往王府。”陳謙用手比劃了一番,最後落在桌上,示意他留下的這個水點為王府。
“在王爺的馬車經過這個街口時,忽然有一女子狂呼羌兵來了,導致現場百姓大亂,四散奔逃,將馬車和後面的一眾護衛隔開。趁著眾人驚慌失措之時,賊人混雜在人流中,向王爺的馬車投射了喂毒的銀針。”
陳謙說著將手伸到懷裡,小心地將一個紙包拿了出來,開啟一看,裡面靜靜地躺著五枚銀針,針頭都有些發黑。“這兩枚王爺一定見過,便是郎中從這位姑娘身上取下來的,另外的這三枚...”
陳謙用手撥拉出三枚針頭顏色更深的銀針說:“是卑職從馬車上發現的。”原來我就是被這小小的銀針刺傷的,我不禁湊上前去想要好好觀察一番,剛要伸手去拿,手卻被袁志澤猛地握住。
“不要碰,上面依然還有毒!”袁志澤的這番話嚇得我連忙縮了回來。
陳謙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王爺,這疑點便存在於針上所喂的毒上!”我們三人猛地抬頭,揣摩著他這話的意思。
陳謙站起身來,在屋裡踱著步,一會兒便融入到了黑暗之中。“按常理分析,若是行刺,目標便是置人於死地!可是這刺客卻是好生奇怪,放著天底下那麼多見血必死的毒不用,偏偏用這以往從未聽聞的慢性毒藥,居然能給我們十天的時間去尋找解藥,這實在...”
“放肆!姓陳的,難不成你還想詛咒我哥哥?!”袁志瀞怒氣沖天的拍案而起,嘶吼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對面響起了陳謙陰鷙的笑聲:“王爺不要動氣,卑職只是推理,並無他意。憑王爺的智慧,肯定可以猜得到這刺客與王爺身邊的人有千絲萬縷的聯絡,甚至就隱藏在王爺的身邊。”
我心中一凜,感到後背一陣涼意。“只是就憑他所用的毒藥這一疑點,陳某完全可以斷定,刺客的幕後主使肯定不是關內侯,因為此舉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甚至還有可能惹禍上身。”陳謙坐回到位子上,悠然地喝了一口茶水。
“你的意思是...我的身邊有鬼?”袁志澤沉思片刻,冷冷問道,眼神中殺氣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