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歹也是一條人命、也是你們的家人,你們不能太想當然了。現在,不管你們是傷心還是憤怒,都得有個人出來、跟我說說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放心,我不打人。”
“您、您真是狄映狄大人?”
嚴父顫顫微微開口了。他,一直護在家人們的前頭。
“是,我是狄映,如假包換。”
戴好防護用具的狄映,彎起了眉眼,和藹地應承著。
這一聲確認、這四個字的再次出現,奇蹟般地在這一刻、安撫住了嚴家人慌亂和緊張的情緒。
嚴父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而嚴母已經扒拉開嚴父,走了出來。
仔細盯著狄大人的眼睛看了又看,見到裡面溫暖堅定的目光之後。
眼淚,忽然就奔湧而出。
“噗通”一聲跪下,在這一刻,將心裡死死壓抑著的痛苦釋放了出來。
“狄大人,求您、求您為草民一家做主、求您……求您還我魁兒一個公道……”
狄映也有些傷感了,他真的是非常理解這種情緒。“大嬸子,您先起來。”他伸出雙手,虛扶了對方一把。
可對方不起,狄映也只能錯開一步,避開了對方的這個禮。
同時用眼神示意、讓嚴家的女子們、將嚴母攙扶起來。
誰知……
統統都給跪下了。
狄映無奈,只得出聲道:“起來吧,你們的心情我非常能理解。不怨你們,起來吧。可能之前我的語氣重了一點兒,嚇著了你們,抱歉抱歉,起來吧。”
聽到狄大人把自己等人的情緒崩潰、歸結為了大人他自己的錯,嚴家人又忙不迭地爬了起來。
一時就有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的茫然感。
狄映見狀再道:“真的不怨你們。我能理解的。都是鄉里鄉親的,彼此也都熟識。突然嚴魁就被害了,你們想也不想地就認為這是來自裘家的報復,這也是情理之中的想法。
而你們不想冤冤相報、就寧可自己按耐下了痛苦,強自壓抑著打算悄悄解決這件事,我是真的能理解的。
講真,我還挺佩服你們的。你們沒有讓仇恨擴大、沒有再去衝動地找裘家人報仇,還真的挺了不起的。”
聽到這些話,嚴家人的心才徹底落到了實處,也徹底讓悲傷、放肆地將自己淹沒。
他們太不容易了,真的。
其實他們最初也並不是不想找裘家人復仇的,可看看這麼一大家子,想想你殺我、我殺你、沒完沒了、一代又接著一代……
他們也就頹喪地放棄了。
再者:其實他們的內心深處、也是認為嚴魁有錯在先的。
有著這樣的想法、他們又如何有臉再衝著裘家人去?
以命償命了,就讓事情過去吧。
這也是普通老百姓們、另類的生存保命方式吧。狄映理解的就是這個。
說慫包也好、說軟蛋也好,這就是真實的老百姓、這就是不想惹事、情願忍耐的普通老百姓。
最正常的心理。
聽著他們釋放出來的哭聲,狄映嘆口氣,開始對屍體進行了初檢。
初檢的過程中,陳伯玉總算是控制好了自己的脾性,安靜地進來了。
只是背對著嚴家人。
他心裡還有氣:若不是他今日裡恰好提議要來探望一下嚴魁,那他連對方就這樣死了都不會知道。
那他這個朋友就白當了。
這時,就聽狄映問他:“你仔細看嚴魁的表情,再告訴我你看出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