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說得可不是嘛。”
大爺不知不覺間、朝著自家的地頭方向去,也不知不覺地就跟狄映聊起了天來。
“這邊的地,是村長家的,他家兒子多,不急著收。明兒一準就能割完。那邊那塊,後生你瞧。
那兒的麥子被風吹倒得更多,可惜了了哦。韓茂林老兩口身體差,就種那麼兩畝地,都種不好。
以前他家裡那唯一的兒子、閒了就放羊、忙了就下地,村裡人再幫襯幫襯,也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現在立行那孩子死了,媳婦兒也跳了河了,就剩下茂林兩口子、帶著兩個還沒桌子高的娃,瞧瞧,糧食就這麼給伏地裡了。
明兒啊,我就讓我家幾個小子,去幫他們割回去。
對了,後生啊,你會看天氣啊?後日真的有雨啊?那你知道哪個時辰會下雨不?”
“會看一點兒,不多。估摸著那雨:得後日吃完晚飯後去了。”
狄映謙虛地回答。
大爺看他一眼,豎了豎拇指道:“能說那麼仔細,肯定就是有準頭嘞。這地裡的事兒、家裡的事兒,還得是你們讀書人有用。
可讀過書的、都去當官了。
當了官了,誰還願意管地裡的事喔。
地也不管,人也不管,就是立行那孩子被人殺了,也都沒人願意管那事兒了呢。”
狄映:“聽大爺您這語氣,韓立行還是個不錯的人呢?”
大爺點頭。
“可不是不錯咋的?別看他家就他一個娃,要說村裡頭的人有個啥事情,他都願意給人幫忙嘞。
以前,有那羊子遭了禍了,他也從不吃獨食兒,都會分給村裡日子苦的人一些。
這兩年倒是沒有送了,都白白地扔了,可惜了了的。
倒是羊子的價格貴了不老少呢。總有城裡頭的、像你們一樣是富貴人家的、來收些活羊。
他家日子好過著呢。可他沒有圖那些,有了銀子了,就給村裡頭到處修路、鋪橋。
你說,怎麼就能有那起子壞心眼的人,把他給害死了呢?太沒良心了。
偏官府還不管了,都不知道那遭天譴的糟貨是誰。
讓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整日裡都提心吊膽的。”
狄映贊同地道:“是官府太無能了。大爺,照您這麼說,韓立行就沒個仇人啥的?跟別的羊倌兒也沒打過架、吵過嘴?”
“吵啥呀,”
大爺說著指向不遠處的、左右兩側的山,道:“羊子貴,能買得起小羊娃子的有幾個?
咱們村,就立行和韓明兩個娃放羊。你看看這麼多的山,各往一邊放,哪能吵得起來?
就是立行死了,韓明才去他的地盤上放羊,韓明那娃總想找出害立行的人。多危險呢你說是不是?”
“爹!您又跟人胡咧咧個甚嘞。這半日才把水送來,渴死我們了。”
這時,狄映和大爺已經走到了田梗上。
隔老遠,看到狄映這麼一行人,就有人好奇,還有個應該是大爺兒子的人,迎過來打斷了大爺的聊興。
宋文就上前,將水壺和筐子提給對方,順便,拉著對方說了起來。說要幫對方收麥子云雲。
三兩句話,就跟人聊得熱絡得不行。
把人也說得不好意思拒絕,就去借了些鐮刀,大夥兒一塊就下了地。
大爺則高興地回去、說給他們做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