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起來、陛下很欣賞狄映的樣子,可就這麼報上去了,陛下頂多也就是讓太醫給狄映救治。
就算是狄映死了,也頂多是受個追封什麼的,與旁人誰都牽扯不著……
宋文的眼珠就轉了轉。
他們此前一路走過來,狄大人跟百姓們聊的都是民生、都是百姓們最關心、最在意的問題和事情。
宋文還記得狄大人說過的話:“你們以後想申冤、想報案,可以隨時來找我。有我狄映在,你們連寫狀紙都不用,更不會捱打,我一定會秉公幫你們辦理的。”
這些話,宋文做夢都想說,可他也從來都沒有敢過。
現在有人替他說了,還說得那麼理直氣壯,早已對狄大人有了知遇之感的宋文,對其就更增添了幾分敬佩和仰慕。
他不能讓狄大人白死……
呸呸呸,不是死,是倒黴。
就是運氣不好被毒了一下下,不會死,才不會死的。
那也不能白被毒!
做了決定的宋文,打著馬,衝回大都城,衝進京兆府衙,一路衝去了自家上官武德森的公事房外。
跳下馬就“嗷”了一嗓子。
開嚎。
一邊嚎,一邊抹著眼淚就跑進去,進去就對著武德森跪了下來。
這突兀的,給武德森、以及所有聽到、見到的人都嚇了一跳。
沒等他們問原委,就聽宋文哭喊道:“大人,府尹大人,您救救下官、救救卑職……狄大人在左侍郎大人的郊外花房中了毒,如今死生不知。
您讓卑職去跟著狄大人的、您讓跟的,這就出了事,這可怎麼辦才好啊?陛下會砍掉卑職的腦袋的。
可這明明不關卑職的事啊,卑職只是在場而已啊,誰知道那花房裡竟然有毒啊……
府尹大人,您可不能袖手旁觀啊,您救救卑職、救救為您竭力辦事的卑職吧,卑職的孩兒還年幼、父母已經老邁,他們都離不開卑職啊。”
武德森一聽狄映中毒,大驚站起。
那可是陛下剛剛賞識和重用的人,這才一新上任、第一個案子,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武德森不敢想。
他按住書案的桌面,就急急問向宋文:“狄大人現在人呢?還有救沒救?”
宋文聞言,哭得就更大聲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卻沒有回答。
給武德森急得腦子上的汗都下來了。
他怒拍桌面,喝斥道:“別嚎了!狄大人若是出了事,本官都未必保得住自己,誰還有閒心找你的麻煩?趕緊地說!”
宋文一聽這話,立馬止住嚎聲,打著“嗝”就搖頭回道:“不知道啊,嗝……狄大人被他的貼身侍衛帶回城了,嗝、去哪兒了卑職也不知道啊。”
“要你何用!”
武德森恨恨地瞪了這個烏龜官兒一眼,抬腿就往外走,一邊吩咐下人趕緊備馬。他得進宮。
其實要說宋文這個人,武德森用著挺順手的。
宋文擅隱忍,受了什麼也不說,平日裡也非常聽話。就是在處理事務的能力上,差了些。
總是拖拖拉拉地不夠乾脆,還總沒個自己的主見,武德森有時候就很需要這樣的下屬官員,有時候又恨得不行。
現在,武德森就對宋文那烏龜脾性恨得咬牙切齒的。宋文之前的那一嗓子,讓所有人都知道:狄映的中毒跟他們武家人脫不開干係了……
武德森必須儘快趕進宮去跟陛下解釋。
……
而此前。
就在彭涼瘋狂縱躍趕路、拼命祈禱的時候,就看見……
他家的大人、眼睛睜開了,並且,還朝外吐出了口草葉碎沫、以及綠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