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泫緩緩說道:“乾興五年,我進京後,便在昌樂坊買了一間鋪子,開了一家小藥房。”
蘇時佩服道:“想不到老先生還懂得岐黃之術。”
不過他知道裴泫開這藥房一定另有打算,這選址也另含深意,所以又問道:“為什麼會選擇在昌樂坊?”
“因為藥房對面就是鍾離川的府邸。那條街上以前原本有兩家藥房,在但我進京之前,就施以重金把那兩家店鋪買了下來,改著他用。”
蘇時苦笑道:“所以那條街上就只剩下你這一家藥房了,而你的目標就是鍾離川。”
“鍾離川雖是宦官,但為人忠誠,做事又勤勉,為周暄可謂是盡心盡力。而正因為他日夜操勞,所以落下了不少病根。”
“鍾離川身體有恙,而你的藥房又正好開在他對面,鍾離川想不找你都不行。”
裴泫道:“倒也沒有你想像那麼簡單。鍾離川既然近身侍奉太子,他身體有恙,自會有宮中御醫為他調養,很少會在外面看醫拿藥。”
蘇時道:“即便如此,以老先生的才智,想要接近鍾離川也不應該是件難事。”
“雖然不難,但我寧願等。”
“為什麼?”
“因為鍾離川為人謹慎小心,做任何事情都會思慮再三,我絕不能讓他起一絲疑心。”
蘇時又忍不住佩服道:“若論謹慎小心,思慮周全,只怕誰也比不過老先生。”
“不過這一等就等了大半年。我三月進京,直到冬月才有機會接近鍾離川。”
說到這裡,裴泫緩緩閉上了眼睛,回憶道:“那一天大雪紛飛,天寒地凍,我也早早的關門休息了。然而到了戌時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我驚醒。”
“我下樓開門一看,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神情焦急站在門口。看見我開了門,衝進來就說要買鎮痛的膏藥。”
“這個小姑娘就是鍾凌瑤?”
裴泫點了點頭,說道:“那時候她剛被鍾離川救下,還未跟鍾離川姓,大家都叫她凌瑤。凌瑤為報大恩,一直在盡心服侍鍾離川。那一晚鐘離川腰疾復發,但宮裡拿的膏藥又用完了,鍾離川一整晚都疼痛難耐,所以她才不顧天寒地凍,冒雪出來買藥。”
“我當即拿了幾貼膏藥給凌瑤。第二天鍾離川就上門致謝來了。”
蘇時嘆道:“想必你所拿膏藥的效果遠比宮中的好得多。你的目標既然是鍾離川,自然早就探聽好了他身上有什麼隱疾病根,早就為他對症下藥了。”
“這倒不假。凌瑤那晚把膏藥拿回去貼到鍾離川病灶處,不到一刻鐘他的疼痛就得到了緩解,而且一晚上沒有再復發,效果遠比以前的好得多,所以他上門除了感謝,又拿了幾貼以備不時之需。”
“那一天過後,鍾離川又找我看了幾次病,每一次我都能對症下藥,這樣一來二去,我們倒也熟絡了起來,無事時我們兩人還會喝上幾杯。”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之間就到了乾興七年。”裴泫看著蘇時,緩緩說道:“雖然我很欣賞鍾離川,但我不得不利用他。”
雖然蘇時早已知道結果,但聽到裴泫即使揭開殺害太子的手法,仍然感到一陣窒息。
裴泫緩緩說道:“兩年以來,我雖然為鍾離川緩解許多病症,但他的不寐之症,我一直都以無良方為推托之詞,沒有為他醫治。”
“鍾離川有不寐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