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好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漫天的鬍子在天眼前飛來飛去,一會鑽進了被子裡,一會又跳出了被子外,調皮的就像是他兒子小時候,一會不注意就不知道去了哪裡。
直到有人把他扯回佇列裡,他這才反應過來,抬頭一看,心裡暗道一聲完蛋,李世民已經坐在了龍椅上,現在再想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我說叔階兄,兒孫自有兒孫福,用不著你這麼勞心勞力的,一把年紀了還要給人賠笑臉”,剛剛把他拽回來的人碰了碰王珪開口勸道。
王珪無奈的嘆了口氣:“我也不想管啊,可誰知家裡會有如此不識抬舉的後輩,你都抬手饒了他一命,他卻還能不知死活的爬出來,說不得我王家就要得罪了這滿朝文武,到時候魏兄可一定要為我多多美言幾句啊”。
勸說王珪的人正是魏徵,他和王珪同為御史大夫,同朝為臣,感情自是深了些,魏徵緩緩搖頭:
“這事誰說了也不算,若是你家那後輩輸了還好,若是贏了,怕是你王家就要大大的出一次血了”。
王珪也是皺眉不語,良久深深嘆息了一聲,低頭一看自己的鬍子,又是嘆息一聲,乾脆把頭抬起來愣愣的看著天花板。
太監的一聲上朝拉開了朝會的序幕,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就報了上來,曾幾何時李承陽無數次期盼著這樣的場景,朝會上大臣們聊的全都是國家大事,一言一行都牽涉著無數平民百姓,作為曾經百姓中的一員,他曾無數次想象著那會是一個什麼場景。
可現在他卻沒有絲毫興趣,只想找個地安穩的睡上個回籠覺。
什麼國家大事,完全沒有,要是每天都那麼多大事要討論,那這個國家也就該亡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巴拉巴拉說個沒完,大臣們沒有一點國家主人的自覺,什麼事都要在朝堂上說說,以此來顯示自己平時會有多努力。
龍椅上的李世民和李承陽的反應也差不多,蔫蔫的睜著眼睛,強行打起精神來彰顯自己是多麼敬職敬業的好皇帝。
等李承陽站著都快睡著的時候,一聲退朝聲從身後響起,尖銳且有穿透力的聲音嚇的李承陽差點蹦起來。
這就散朝了?彈劾呢?你們那些御史言官們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還是不是我大唐的好御史了,風聞奏事不知道嗎。
“太子,一會隨朕去趟大理寺,眾位愛卿有興趣的也去看看”,李世民的話音讓李承陽回了魂,亦步亦趨的走在李世民身後道:“爹,什麼事,怎麼還要到大理寺去,您還親自去看著,今天不練兵了嗎”。
李世民頭也沒回:“今天不練了,好好看看你小子是怎麼應對的,記住了,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把這官司贏下來,不許用你的身份壓人,也不需要別人出頭,必須靠你自己”。
“這是為什麼?”,李承陽有點摸不著頭腦,他還準備先給王肖來個民告官的罪名,二話不說先來四十大板再說,就這個理由,別說是王珪了,就是李世民也挑不出毛病。
李世民不讓打?那好吧,從此殺威棒的規矩廢了,李世民就等著天天給農民伯伯找豬找羊去吧。
“他告你,你接了,並且你贏了,以後你告他,那他就該接著,正面硬撼,接住了最好,接不住那就是算他倒黴”,李世民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對著李承陽說道。
“這就是規矩?”,李承陽恍然大悟。
李世民滿意的勾起了嘴角:“對,這就是規矩”。
李承陽一臉受教了的表情,登上來時的馬車,跟在李世民的龍攆後面駛向大理寺。
從朱雀門出了皇宮,往西在往北,就來到了大理寺的住所,距離不遠不近,一路上有李世民在前面開路,李承陽走的甚是舒心。
來到大理寺,這裡已經人山人海,不少或感同身受,或單純來湊個熱鬧的百姓聚集在此地,不少小攤販們星點般散落在各個角落,生意異常的火爆,今天肯定少賺不了。
李世民的車架一到,便有軍士在人群中擠開一條路,護著兩人的馬車進去。
來到大理寺門前,李承陽從馬車裡拿出個四四方方寬度一米的正方形框架,又取出來四塊白布在框架上一掛,一個高兩米,寬一米的白紗賬瞬間展現出來。
拿了個竹竿撐著紗帳,看著自己腳下一步一步的往大理寺中走去。
“你這是做什麼,還有沒有點太子的樣子,胡鬧”,李世民一回頭,就被李承陽嚇一跳,氣急敗壞的訓斥道。
“放心放心,不會丟了您的臉,您不是說讓我堂堂正正的贏嗎,這就是我的制勝法寶,有了這個您放心便是”,李承陽從紗帳裡探出手擺了擺。
“好,那我等著看你的好戲”,李世民把頭一扭,眼不見心不煩,只要能贏了這場,做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