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水從額頭上流過,李承陽睜開了眼睛。
偏頭看了看,他現在正躺在草垛裡,清晨的露水順著草上的秸稈一滴滴落下,就是這水滴把他砸醒的。
站起身來,一身衣服已經溼的不像話,誰說的一起再星空下入睡很浪漫來著?他是不是沒經歷過這一身露水的尷尬?
舉目四望,不少將士們都已經整理好行囊,少數人還捂著腦袋在那呻吟著,看來昨晚肯定沒少喝。
這些人忙忙碌碌,卻都在繃著臉,輕手輕腳的注意著不發出來一點聲音,誰說軍營裡的糙漢子沒有細心呢,鐵血柔情不過如此,都是好男兒啊,貼心。
李承陽一路前行,路過的將士們皆是停下來向他行禮,李承陽只得不厭其煩的回禮,這下可算明白了,為什麼尉遲他們那群老將軍都不愛在軍營裡閒逛,實在是這個腰堅持不住啊。
回到自己的馬車上,找了件乾淨的衣服換上,問了問尉遲的位置就趕了過去。
今天是六衛進京的第一天,一萬多人熙熙攘攘的,帶著盔甲武器進入長安,可不是件什麼容易的事,既要快,又要能穩住不引起長安城內的騷亂,這裡面還是有那麼一點講究的。
來到已經聚集起來的一部分人面前,此時尉遲代領著他的親衛站在隊伍的最前面,看到李承陽來了急忙下馬請安。
“殿下,我昨晚沒說什麼吧”尉遲低頭行禮間聲音悄悄傳了出來。
李承陽裝作扶起尉遲,輕聲回到:“放心,尉遲叔叔什麼都沒說,只不過嗎,唉,沒什麼沒什麼,您什麼也沒說”。
嘴上說著沒說,心裡卻是回想起尉遲那一張黑臉上掛著的兩串淚珠,鐵漢柔情啊,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尉遲和身邊的親衛們對了對眼色,親衛們自然不敢把昨晚看到的說出來,這要是真讓尉遲知道了內情,他們這群親衛都別想好過。
“好了好了,走吧,咱們現在去長安,沒準還能趕上早飯呢,走走走,趕緊開拔,後事什麼的都安排好了吧,安排好了就走”李承陽趕緊提出啟程,再問下去還真怕自己笑出聲來。
李承陽一溜煙跑了,尉遲敬德站在原地:“嘿,這臭小子,什麼就後事啊後事啊,多不吉利,走走走,開拔,你們也去長安城裡吃頓早飯”。
一千多人排成一條長線開拔,李承陽的馬車就在後方遠遠綴著,生怕在遇到尉遲,在漏了餡。
一路無話,等李承陽的回籠覺醒來已經進了長安城,睜開眼見到的就是段瓚那張笑嘻嘻的大臉。
“殿下,你這不是說要和王家那小子好好玩玩嗎,怎麼這幾天一點動靜也沒有,我可跟你說啊,兄弟們都快忍不住了,好幾次跑我這要求我們提前動手呢,我這好說歹說才把兄弟們壓了下去,您這在不動手,我可真壓不住了啊,到時候攪了你的好事可別怪我”。
“別急別急,今天晚上,你下了職,帶你們看一出好戲,保證讓你們過癮”李承陽眯縫著眼回到,王肖那邊的動靜他可是一直關注著呢,今天小試牛刀,正好給兄弟們安安心。
既然提到這事了,李承陽也就不去跟著隊伍了,讓護衛去前面尉遲那稟報一下,他自己則把馬車開到了程府門前。
讓護衛進去通傳,李承陽在馬車上不停的整理者穿戴,力圖把衣服上的褶皺抹平。
不多時,程府正門大開,程府裡的家丁魚貫而出,隨後小程的娘崔氏走了出來,穿戴這二品誥命的衣冠迎了出來:“參見太子殿下”。
李承陽急忙上前把崔氏扶起來,這次來是來謝恩的,這才率先派人去通知,以堂堂正正太子身份前來拜訪。
“伯母快快請起,真是折煞孤了,此次前來特地來感謝處墨兄弟的救命之恩,如何敢再受伯母如此大禮”。
“救命之恩?殿下何出此言?”崔氏一臉疑惑。
李承陽看了看四周,周圍已經圍了不少百姓,攙著崔氏的胳膊就往外走:“伯母,咱們進去說,進去說,那個你們幾個,把我的馬車留在外面,看好了,我就這麼點顯擺身份的東西了,那也別動”。
隨後回頭對著崔氏:“伯母啊,別見外啊,你也知道我這還沒什麼儀仗,這顯得確實有點寒酸了,就那麼個馬車,這也是形勢所迫,形勢所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