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剛才其實只是……只是為你的聲名著想,沒別的意思。你也知道這兒是千月公主府,你若貿貿然把一個女人帶進自己的房間,對你而言,實在不是什麼好的事情。”公主殿下有些磕磕巴巴地解釋著。
葉寫白苦著臉:“謝謝殿下的關心,只是此事說來話長,咱進了屋再說。”
雮丫丫有些驚疑不定,唯有跟隨他進了房間。
一間不大的房,也許本來就是給府上的下人居住的,此時床榻上躺著一個面容秀麗,閉目沉睡的女子,女子躺在床上本不稀奇,稀奇的是,她一身的夜行服,而且衣服上結了血痂,臉上也有些許血漬,雮丫丫也一下子也愣住了:“葉寫白,這人是誰?你把人家怎麼啦?”
“她叫沐青鸞,是我的師姐,在北嶽宗門的時候,她是執掌丹藥堂的苗善本的徒弟,我與她共事過,不算太熟。”葉寫白說道。
雮丫丫奇道:“那她為何會出現在我表姐的府上?”
葉寫白撓了撓頭:“好像是她偷盜了一個什麼東西吧,哦,對了,是叫瑤霞草,然後被公主府的人抓了,一通嚴刑拷打。”
雮丫丫說道:“這麼說來,你是從監獄裡把她救出來的,對嗎?”
葉寫白點了點頭。
雮丫丫表情有些怪怪的:“你不會想著幫一個賊子吧。”
葉寫白臉上微微一紅,剛開始的時候,他純粹從幫助一個同門師姐的角度去處理問題,再加上此事涉及到仙界與人類,葉寫白先入為主,從一開始就把沐青鸞當成一個受害者來看待,現在雮丫丫一言提醒,這姑娘也許是個賊,不由暗暗糾結,不過眼下是要想辦法救人,至於對與錯,那是以後的事情。
“殿下,眼下是要想辦法把她救活,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可以嗎?”葉寫白說道。
雮丫丫也明白,點了點頭,其實只要這女人跟葉寫白不存在男女之間的關係,或多或少她就去了一塊心病了,說道:“行吧,我去問他們要點藥。”
沐青鸞是因為傷口感染,導致發燒,葉寫白是知道的,雮丫丫向侍衛隊長討了金創藥,交予了他。葉寫白道了聲謝,但他又犯愁了,向雮丫丫投去求助的目光。
雮丫丫輕輕一嘆:“你出去吧。”
葉寫白如獲大赦,趕緊溜走。
經過這一次折騰,已是夜深時分,雮丫丫給沐青鸞上好藥後,那想與葉寫白說點什麼的心思已經蕩然無存了,唯有回去歇息了。
公主府上失竊應該會引起一陣騷動的,至少府內的護院或者家丁會加強戒備。但奇怪的是,葉寫白卻沒有聽到一絲一毫的關於這方面的動靜。府上安靜得很,似乎根本就沒事發生一般。葉寫白不由暗暗驚奇。
由於去天鏡湖需要一個契機,雮丫丫也不好在抵達公主府之後,就急急前往天鏡湖。所以雮丫丫只能在公主府好好歇息幾天,與表姐家長裡短地過一段日子,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說起沐月州的美景,再說出天鏡湖,最後才能藉此機會前往。不過沐月州很大,天鏡湖雖也在沐月州的範圍內,但距離公主府所在的州府卻還有兩千裡地的距離,要前往,估計又得費一番周折。比如表姐也要跟隨自己前往等等。
公主府風平浪靜了三天,到得第三天,沐青鸞退了燒,人也漸漸清醒過來了。對於葉寫白詢問的目光,沐青鸞說道:“我根本沒有盜竊千月公主府的財物,那瑤霞草我是在雲瑤山尋得的,在返回北嶽山的途中,卻被公主府的胡虎給劫走了,我一路跟過來,只是要拿走原本屬於我的東西,我沒有盜竊公主府的東西。”
葉寫白微微沉吟,說道:“難怪他們跑了人,卻不敢聲張,原來是這種汙糟事。”頓了一下,又道:“那瑤霞草是什麼草藥?值得你千里迢迢跑到這兒採取?”
沐青鸞神色微微暗淡:“苗掌櫃的兒子病又犯了,苗掌櫃需要煉丹來為他兒子續命,就缺這一味瑤霞草了。三個月內,我已經找了很多地方了,終於才在雲瑤山尋得這味草藥,想不到發生這種事。”說完,長長吐了一口氣,疲憊之意溢於言表。
葉寫白也暗暗嘆了一聲,苗善本那兒子自打出了孃胎就是個病癆子,得虧苗善本是個煉丹狂人,一再以丹藥給兒子續命。也因為他執掌北嶽山的丹藥堂,有這個便利的條件,所以他一直能將續命這種事,一干就十餘年。為此苗老頭可沒少被門主姬無過訓斥,說他的兒子浪費了宗門的許多草藥資源。不過苗老頭依然如故,為了兒子的性命,他不知承受了姬無過多大的壓力。
沐青鸞作為苗善本的弟子,其主要責任當然是給丹藥堂採藥,其中當然夾帶私貨地給師父的兒子採藥了。這些年她跑遍了千山萬水,整個就一臺採藥機器,說不累,那是騙人的。說沒有絲毫怨望也是不可能的。當她被困在此地之時,曾經想過其實這樣也還不錯,死了就能解脫了。
葉寫白問道:“那瑤霞草是很珍貴的藥草嗎?”
沐青鸞點頭道:“這種藥草素有藥中仙參之譽,是很珍貴的藥草。”
“難怪你會被人盯上,那你把瑤霞草藏哪兒了?”
“那天我潛入了公主府,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找到那株瑤霞草,然後當我逃出公主府後,在一處野地將它藏好了,隨後就被尾隨而至的胡虎給截住了,我打不過他,所以被他抓了回來。唉!這些年,我一直在外為丹藥堂尋藥草,修為一直原地踏步,沒有半點進展。只是眼下這種情況,我到底還有沒有命活著出去都在兩可之間呢!”
“你放心,等你再恢復一些,我一定送你安全出去。他們丟了人,又不敢聲張,自然不會想到人還留在公主府內,所以這裡暫時是安全的。”
“師弟,聽說你掉下了無底淵,是不是真的?”
“嗯,也許你會很奇怪,我是怎麼活下來的?但有些事情就是這麼神奇,我一時間也解釋不來。”
葉寫白被獻祭的時候,沐青鸞並沒有去鴻蒙鎮觀看獻祭儀式,所以不知道葉寫白的情況,當她聽說師弟被當作祭品之後,跟許多宗門弟子一樣,曾經激憤悲傷了好一陣子。其後由於諸事紛擾,她也漸漸把這事給淡忘了。現在忽見師弟活生生地歸來,欣喜之餘,也是滿腹疑竇。但既然對方不方便說,她也不再去追問。反正只要人還活著,其他的都不重要。
如此在公主府過了七八天,一直沒有人過來葉寫白居住的小院子查問什麼,事情算是過去了。沐青鸞的傷勢也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於是在某個朝陽初升的早上,葉寫白便將她帶出了公主府,待她拿到了那株藏起來的瑤霞草,才與她話別。
“師弟,我不知蘇長老一家所犯何事,但我知道你是好人,蘇長老也是好人,希望你們好人有好報。”離別到底是一件讓人不開心的事,沐青鸞有些愁容淡淡地說道。
葉寫白笑道:“謝謝!希望你也保重。”頓了一下,又道:“其實這麼多年了,你一直在外面為宗門採藥,應該也累了。我是說如果,如果你覺得這種日子過膩了,你可以去落夕谷找蘇晴,蘇長老一家子都在那兒過著隱居的生活,那兒雖不能說是世外桃源,但也不是窮山惡水,反正日子挺悠閒自在的。”
“真的嗎?”沐青鸞眼睛一亮,有些怦然心動。
葉寫白點了點頭。
沐青鸞的表情隨之又黯然,搖了搖頭,她是被人遺棄路邊的孤兒,是苗掌櫃將她撿了回來,將她養大成人,並授之武學的。苗善本於她,亦師亦父,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就此離去。
葉寫白知道她的身世,也不好再說什麼?
“師弟,也許我不會一個人去落夕谷,我會把師父一起帶過去,畢竟在北嶽宗門,他老人家承受了太多的壓力。我知道,他老人家也很累了。”沐青鸞突然有些小興奮。
葉寫白點頭笑道:“好啊!若能把苗老頭忽悠到落夕谷,那就再好不過了。”
沐青鸞幽幽一嘆,朝葉寫白輕輕揮手,轉身走了。
沒有再見,也無須珍重之類的話語,就這樣離別了。
葉寫白望著她遠去的倩影,心中也有些空空落落的,心中一時間竟也充滿了悲愴之意。
塵世如潮人如水啊!
在一個清晨的早上,天光明媚,晨光靜好。公主殿下踏上了又鳳鳥牽引的車輦,向著沐月州北部的天鏡湖出發了。
兩千裡地的距離,縱是鳳鳥牽引,在空中翱翔,也需要半天的時間,車輦才能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