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嵐招過致和對面歇腳的車伕說了地址,待煙翠上車坐定時,又抓了一把銀洋隨便塞給他。
車伕還準備退些錢,之嵐心急道:“還不快走?”
車伕樂得拉這一趟。路不算遠還白白得了這麼一大票外水,忙不迭提起車把拼著一口氣拉遠了。
車轉了彎,之嵐總算放了心,做完這一切,她穩了穩心神返身進了致和大門。
會客室門開了,小夫人似乎得了主意,不似之前那麼慌張,同李紹文道了謝,從之嵐身邊擦肩而過徑自去了。
李紹文向之嵐走過來,瞧她扭頭望著遠去小夫人的背影,解釋道:“她是我手下人的夫人,遇上點難事特意向我求教。”
“嗯。”之嵐含糊應了一聲。
“你怎麼一個人在門口?”
“來的時候我給煙翠買了個冷食,她恰才腹痛難忍,我叫了車子送她回去了。”之嵐神色平和如常,淡淡一笑。
“是麼?”李紹文狐疑犀利地眼神似乎要穿透她的眼眸,但見她臉上掛著清澈的笑,不禁攬住她道,“害你等太久了吧,我忙完了,要不要還是去吃牛排怎麼樣?”
之嵐鬆了口氣:“依你的安排。”
煙翠不負所望,把紙條帶給了慕青。
慕青開啟看過,是嵐兒清秀俊逸的字,但寫得十分潦草,推想她當時情勢必然緊迫,不由為她為了自己冒險而感動。
嵐兒...他很想念她。拿到字條這一刻他知道,她心裡也有自己。慕青緊緊捏住這張紙條,手心的汗把字暈開都渾然不覺。
這裡有幾個很重要的資訊:一是李奕已經娶妻;二是他的資訊是夫人送出去給李紹文;果然和李紹文有關,慕青毫不意外,他已經從紅寶石這件事猜到了,李紹文這個做局的高手,怎麼會不在對方的棋盤上擺上過河卒子?三是嵐兒寫得是他夫人求教,那麼李紹文不知教了李奕什麼應對的招數,慕青竟然有點期待。
第二天,李奕自己主動走進了慕青的辦公室。
“二少爺,我是來向你說實話的。”李奕開門見山說道。
“哦?”慕青抬眼望著他,靜候他的下文。
“我向您坦白,這一切都是大少爺吩咐屬下做的。”李奕一五一十,把悅華怎麼挪用了銀樓的款項放高利貸中飽私囊說給了慕青聽。
慕青還了解了悅華為了把賬目找平,資料可以核對,居然偷偷指使何謙夜間從櫃檯裡取出一些金銀飾品賣到黑市,賣的錢三個人二一添作五,全部瓜分殆盡,這簡直太惡劣了。若不是當著李奕,他恨不能拍著桌子把悅華大罵一頓。
為了讓自己說得更可信,李奕還拿出了一本他謄抄的一份悅華的私賬賬簿獻給了慕青。
最後他說著竟然痛哭流涕:“二少爺我也是身不由己,大少爺威脅我說若我不聽從他的,就讓我在本城混不下去。您周家家大業大,我還有家人要養,也是沒辦法哪!求二少爺原諒我,看在我將功補過的份上,繼續讓我在萬德銀樓工作吧!我做什麼都可以!”
若不是慕青得了之嵐的報信,恐怕會被他涕淚交加情感交融的假象所矇蔽。
慕青起身走過去寬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不用擔心,我想你願意告訴我,是信任我,這件事到此為止,事關大哥,我不想再深究了。如果你聽我的話,你還可以繼續留在萬德銀樓,不過將功贖罪你還是繼續在櫃上工作。”
李奕破涕為笑點頭如搗蒜道:“二少爺,我願意。”
慕青冷眼旁觀他的表情,看到李奕明顯地鬆了一口氣,用親切地口吻笑道:“你也跟過我,知道我的性子。你儘管放心就是,我說到做到。”
但慕青依然派人監視他。也許他的寬慰話起了作用,令李奕放鬆了警惕。
“二少爺,我今天跟蹤李奕,發現他在城西一家咖啡店私下見了李府的福管家。”小趙回話道。
慕青現在最不明白的是悅華的錢究竟去哪裡了?他讀完了之嵐的日記,也記起來她曾經告訴過自己,她被大太太逼去和李紹文共進午餐那件事,大哥究竟是什麼原因淪落到要去當鋪當首飾的地步?
他百思不得其解。
正當他準備深挖這件事的時候,從萬德商行傳來不利於他的訊息:萬德商行以老劉為首幾個老股東,正聯名上書要求換掉慕青這個銀樓經理。
老爺子接到上書,本欲置之不理,他草草一閱,這些人的理由無非是借慕青上次冒進的事,連累了萬德有損云云。可越置之不理,質疑和傳聞越多,逼得老爺子不得不公開談論這件事情。
有人道:“老周,不能用你二兒子管理銀樓,他還太年輕,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