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沉,空氣中散發著血腥味,天色漸漸晚了。
果真,那血滴每隔兩三米便有一滴,一直引著顧清婉他們從另一個出口出了山,那血滴沒有消失,前面的茫茫大道上走了一段,仍舊可見那斑駁血跡。
顧清昭還沒有死!這一定是他想辦法留下的印跡,他那麼聰明,那麼機敏,他一定在想辦法拖延時間,等著家裡人去救他!
“他們是從這邊走的,追!”顧清婉果斷地下了結論,她再跨上馬背,領著一眾人繼續往前追趕。
西邊那最後一道如血的殘陽終於被黑暗一口吞噬了,一彎殘月升上天空,用它微弱的光普照著大地。
空氣,越發的冷了,顧清婉感覺到初冬的陰風如同刀片一般割過臉頰,疼的幾乎要流出血來——
她忘不掉!永遠也忘不掉!
落楓苑的那場大火,被燒成焦炭的軀體,她甚至可以想象大火燒了起來之後,無人去救火,裡面只有顧清昭一人,絕望的嘶喊,卻沒有一人敢去救他。
那時候的顧清昭,該有多絕望,多傷心啊。
“顧清婉,救顧清昭,別讓我恨你!”她在飛奔的馬背上,落下兩行眼淚,大聲地說道,那冰冷的淚珠飛到了空氣中,化成霧氣。
*
長春宮。
皇后娘娘還在和梁汝南一起欣賞著畫作,姬煦坐在一旁。
“呵呵呵……”腦海中想到顧清婉那多變的樣子,姬煦居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梁汝南正與皇后娘娘探討著蘭花有幾種畫法的時候,突然聽到這個突兀的笑聲,同時轉過頭去,驚訝地看著他——
姬煦意識到這兩人詢問的目光,立即收斂起笑容,梁汝南頓時感到十分尷尬,她早就感覺到王爺對她的才情其實不是很感興趣,礙於皇后的面子才空洞地稱讚了兩句,誰知他竟然走神到想別的事情笑出了聲音。
姬煦站了起來,拱手,道,“皇后娘娘,臣方從南方歸來,還要擬千言奏摺明日上朝之用,此番實在沒有心思談詩詞歌賦,人生哲學,怕是辜負和浪費了梁家小姐的一番才情,還是找情投意合之人前來更好,臣還有要事,耽擱不得,臣先告退了。”
姬煦說著,便離開了長春宮。
梁汝南立即跪在了皇后的面前,羞赧萬分,道,“皇后娘娘,臣女無用。”
“不。”皇后搖了搖手,“並非你無用,而是裕江王並不想為本宮所用。”她說著,臉色漸漸冷下來。
出了長春宮,姬煦往宮外走去,他的腳步慢慢地快起來,然後越來越快,越走越快,最後宮人們竟然發現堂堂的裕江王在宮裡跑了起來,而且越跑越快。
那衣袍飛起,在風中形成一道弧線,他唇角洋溢著淺笑,看似一個陷入了情網的少年。
……
“郡主,快看,前面……”奔跑追趕的途中,趕在前面的顧天眼前一亮,興奮地大聲喊道。
顧清婉聞言,定睛一看,果然前方一隊人馬,個個身穿黑衣,蒙著臉,他們共同包圍著一輛馬車往前,而她看到馬車上綁著一塊飄起的帶子,這是顧清昭身上的衣料。
“是顧清昭,快!”顧清婉心頭大喜,雖然沒有看到顧清昭的全貌,但她現在肯定他沒有死了!
“他們追上來了!”那一隊黑衣人發現身後有追兵,立即有人大聲道。
那人說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漢語,聽口音應該不是漢人。
那領頭的黑衣人回頭一看,發現後面的追兵居然是由一個小姑娘率領而來的,他冷笑一聲,道,“不足為懼!務必將馬車內的人帶回去!”
“是!”眾人齊聲應道。
“駕!駕!”顧清婉高高揚起馬鞭,狠狠地抽在馬背上,盡最大的力氣加快了速度。
“快!少爺就在前面,保護好郡主,救下少爺!”顧天高聲喊道,其餘護衛便一雷霆萬鈞之勢往黑衣人衝了過去。
近了,近了!
顧清婉的一顆心幾乎吊在了嗓子眼,眼看著就要追上了,她咬了咬下唇,眼睛緊緊盯著那輛馬車!
“郡主,我來!”紫珠察覺了顧清婉的意圖,她雙腿夾緊馬肚子,馬以風馳電掣的速度狂奔而去,一下子跑在了最前面,然後只見她整個人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朝馬車撲了過去,而她的馬則生生撞在了馬車上,只聽見砰的一聲響,馬車翻了,一個少年從馬車裡面翻了出來,連續幾個滾落在地上。
雙方人馬頓時戰成一團,慢慢塵土飛起,刀光劍影,殺機重重,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
“殺了她!”黑衣人首領,指著從馬車上跳下來的冷魅女子,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