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更是靜得針落可聞,溫皇后的臉黑得快滴出水來,若非場合不對,花淺相信她早讓人拖下去打板子。不過照目前情況來看,她這頓板子八成也是跑不掉了。
“胡鬧!”宣統皇帝很生氣:“長寧,既是心悅之人,為何不肯嫁之?”
花淺咬咬牙:“兒臣與沈指揮使關係是不錯,但兒臣只將他當作聊得來的朋友,兒臣心有所屬,與沈指揮使強行在一起,對沈指揮使不公平,懇請父皇收回成命。”
沈夜心頭一沉,方才心裡有多歡喜,現在心裡就有多悲涼。
心有所屬?屬的是誰?薛紀年?!
對於花淺這麼不知好歹的當面拒絕,讓宣統皇帝十分下不來臺,他難得有心情當紅娘,卻不想牽出一對怨偶,這簡直是打他老臉。這事他若是早些知曉,也定然不會這麼大張旗鼓的放出話來,整得現在顏面無光,心底大為光火:“朕不管你心裡屬的是誰,朕都不會答應!你死了這條心!”
隨後滿臉怒色的瞪著溫皇后:“女兒的心思都猜不透,皇后這個母親當得可真稱職!哼!”
說完甩袖而去,孟芸趕緊起身:“陛下……”追著宣統皇帝一同走了。
溫皇后的臉色黑如鍋底,瞪著花淺的眼神恨不得撕了她!
好!好的很啊!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所幸溫皇后還記得自己中宮之主的身份,沒有當場再斥責花淺,而是陰沉著臉一聲不響的直接回了玉坤宮。
其餘眾人面面相覷,眼瞧著帝后都一臉怒容的離開,哪還敢說什麼,個個悄摸聲響的起身低頭魚貫而出,飛速離開御極臺,好好一場慶生宴,就此解散……
寧昌侯沈常信一頭霧水,卻也不想再在此地呆下去,轉身之際,將沈夜拉起來:“走吧。”
沈夜未動:“父親先行一步。”
沈常信臉色一黑,很想吼一聲,公主都不嫁你了,你死賴著有什麼用?想起自己兒子為了這個公主離家十幾年,守護了十幾年,就守出這麼個難堪的收場方式,頓時替沈夜不值。方才場上沈夜的言行在在都表明,他對這樁婚事如他預期一般的期待。
沈常信恨鐵不成鋼的對著沈夜哼了聲,然後重重的跺著步快步離開御極臺。他真不想看下去了,他的老心肝很痛,兒子這麼優秀,滿上京的閨秀哭著喊著要嫁他,娶誰不好,非得沾皇家的女兒?若非帝后那日親自開口,當他兒子娶不著媳婦?
長樂公主一臉懵逼的看著眾人離開,從頭到尾都沒弄明自家皇姐在發什麼神經。
“皇姐~~”
花淺跪在原地,頭也未回道:“長樂,你先下去吧。”
“喔。”場景這麼詭異,長樂公主難得這麼聽話,應了聲後,便一步三回首的走遠。
偌大的御極臺,轉瞬便只剩下花淺和沈夜兩兩相跪,半晌,沈夜先行起身:“起吧。”
花淺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那隻手,腦子裡還沒從剛才跟帝后據理力爭的震撼中回過省來。其實方才過程中,自己腦子裡在想什麼,此刻她根本記不起來。全憑一股衝動在告誡自己,絕不能應下這門親事!
她順著這隻手緩緩抬頭,看見沈夜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面容平靜,眼底卻帶著顯而易見的受傷。
“師兄~對不起……”
沈夜背在身後的手緊緊蜷起,伸在花淺面前的手卻依舊從容:“你我之間,何需言此。起來吧,我送你回宮。”
“你不怨我?”
沈夜強顏一笑:“怨你什麼?怨你不喜歡我?”
花淺無言:“我……”
“既是心有所屬,我該相賀才是。”沈夜有些自嘲:“其實我該想到,你我相識於微時,若是喜歡,你早該屬於我,又如何會等到現在。”
“方才……是我對不住你……是我妄想了。”他很是艱難的低語。
明知她是在利用他,他卻被利用的心甘情願,直到方才一幕,才讓他徹底清醒,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怨她。如何能怨呢?在他戀慕她戀慕了那麼多年後,一朝得知她有可能會屬於他,而失了分寸。他甚至有些後怕,怕至此花淺再也不願同他說話,怕她從此以後遠離他,怕她,會怨恨他!
“師兄……”
沈夜收回手,很是慎重的向花淺拱手作歉:“方才是我不對,你既是不願,便不該逼你。”
花淺飛速的拉住他的手,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師兄……我……”
心底又開始綿綿密密的疼痛,沈夜垂下眼角,近乎貪婪的看著已是淚流滿面的花淺,若是可以,他這輩子都不會讓她流淚,可現在,他卻沒有資格。
他有些顫抖的伸出拇指在她臉上輕輕一劃:“別哭,淺淺……別哭……”
花淺心裡是真的不好受,她當他是兄長,是朋友,在她心中,沈夜的份量絕不比薛紀年低。
可是她分得清楚,親情、友情和愛情,那是絕不能混淆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