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成王,花淺雖然來京不久,卻已有所耳聞。畢竟,長樂對這位王叔可是相當崇拜。
這個世上,崇拜也分很多種,其中最讓人頂禮膜拜的莫過棄自己生死於不顧的狠人。
長樂的這個成王叔,就是這種“狠人”!
從古至今,每個皇帝登位之初,總不免一番血雨腥風,宣統皇帝也不例外。
成合皇帝在位期間,膝下共有十七位皇子皇女,在世兄弟一人。除去外嫁的四位公主,十二位皇子中,除了成王爺如今還活得滋潤外,其餘眾人,皆浩浩蕩蕩的下去陰都黃泉,與成合皇帝父子團圓。
與這位成王爺一樣活得有滋有味的,便只有成合皇帝唯一的兄弟懷王。
嘖,這麼一瞧,她這便宜父皇更是個狠人!
成王因封地在北康,又稱北康王。
而懷王封地在靖陽,又稱靖陽王。
相對於領了旨意,當天夜裡就舉家遷移靖陽的懷王來說,成王顯然就混帳許多。
北康與北疆接壤,當年劃封時,他嫌棄離上京太遠,又嫌地薄人稀土匪太多,死活不同意遷居,賴在上京成王府這麼多年怎麼都不肯挪窩。
不肯走就不肯走,反正宣統皇帝也不差這一口飯。
誰知,這位成王爺根本不走尋常路,他的人生路線詭異曲折,甚至越走越歪。
每天換著花樣的作死,以挑戰宣統皇帝的忍耐底線為已任,這麼多年來,兢兢業業從不懈怠,一個月有大半個月都被火冒三丈的宣統皇帝給禁足王府。
這麼一位不靠譜的王爺,給宣統皇帝眼前的紅人太監送了個媳婦,也就不難理解了。
不過據花淺瞭解,這位成王爺不僅愛財,還好色,王府裡的姨娘數量與宣統皇帝的後宮妃嬪不相上下。所以花淺猜測,那位他送來的姑娘肯定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真是身家清白貌美如仙的姑娘,他肯定也捨不得送人。指不定那花轎裡的姑娘是哪個青樓贖出的女子或者是貌若無鹽的醜姑。
想到這裡,花淺雙掌一擊精神振奮:“王叔真是厚道!錦心,我們走。”
“去哪?”
“東廠。”
錦心不安的拉住她的衣袖:“公主,我想督主應該不希望此刻看到我們吧。”她掙扎著試圖再勸阻一下,回頭督主大人追責起來,她抱頭喊冤枉也能喊得有底氣些。
花淺滿不在乎:“他當然不希望,都要娶夫人,誰樂意看到正房。”
正房兩個字她說得極輕,差不多是含在嘴裡哼哼,也不管錦心聽沒聽清,她一拽錦心,笑道:“走啦,一起去看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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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職業特性,加上在職人員彪悍的變態作風,東廠附近方圓幾里向來生人勿近。
但今時不同往日,向來陰森冷冽的廠衙內熱鬧非凡,擠滿了來給薛紀年恭賀新婚的人。
以薛紀年如日中天的權勢,這些人平日再如何明裡暗裡的恐懼和厭惡,今日都不得不登門拜訪,道一聲恭喜。
薛紀年身著常服站在正堂入口處,眯著狐狸眼,一臉笑意的望著底下一群向他拱手道喜之人。
這些人,有多少是真心實意來祝賀他,又有多少是虛情假意來看笑話,他心裡一清二楚。
送親的嬤嬤皺著一張菊花臉,咧著嘴直朝新郎倌打揖,一邊說著大吉大利的話,一邊在心裡直冒冷汗。若不是成王爺在背後頂著,就提督大人那瞧著輕鬆實則下一刻讓人不知道怎麼死的目光,她早抱頭跪一邊去了。
看督主大人的架式,這明顯是不想讓花轎進門。
嬤嬤擦著一腦子的汗,今日若是不能將花轎抬進門,回去還不得被成王爺活活打死。
“老身恭喜督主賀喜督主,願督主與夫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早……”話聲嘎然而止。
薛紀年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明明沒任何動作,卻猶如泰山壓頂般沉重,嬤嬤雙腿一軟,砰的一聲跪在了他面前:“老身……老身……”喃喃不知所言。
感受到氣氛的僵硬,在場眾人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
花淺帶著錦心,混在人群裡不停的探頭。她倆來得遲,擠的位置不太好。
薛柒站在花簷下,一雙冷如冰山的眸子在人群中掃過,在掃到花淺那張熟悉的臉時,他微微一頓,隨即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