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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進行一年一度的南苑圍獵,行宮進進出出的王公大臣和家眷眾多,行宮瞧著倒比盛夏的天兒更熱乎。
皇上時有召見,乾清宮伺候的宮人們都得伺候著,忙得不可開交。
又過去半個月,方荷才抽出空去安平堂看魏地生。
喬誠託人來給她捎過信兒,說魏地生昏迷了三日就醒了,只是叫板子打傷了內裡,輕易起不來身。
方荷上輩子就聽過清朝的板子有響和不響的貓膩兒,如果魏地生落下殘疾,只怕再也沒機會往上爬了。
她雖然不懂醫術,可酒店也培訓過如何服務受傷和殘疾的顧客,就惦記著過來叮囑魏地生一番,小心些總沒錯。
因為行宮戒嚴,小陳子前頭不能隨意走動,這會子跟著內務府回宮運送主子們吃用的物什,不在行宮。
但喬誠提前給徐太監和小陳子牽了線,只差叫小陳子有工夫過來磕頭奉杯茶,就能定下名分。
所以見到方荷過來,徐太監格外殷勤,呼喝著打發了周圍的小蘇拉和飄過來的目光,叫方荷能安靜跟魏地生說說話。
見到方荷,魏地生眼淚就下來了。
他聽徐太監說過方荷叮囑的話,如今他把方荷當親姐姐,哽咽得幾乎說不清楚話。
“阿姐……是我不好,我都聽乾爹說了嗚……連累得你不得不上進,我對不住你嗚嗚……”
方荷摸著他腦袋笑,“嗐,你都叫我一聲阿姐,還跟我見外什麼。”
魏地生搖頭,淚珠子都撒方荷手上了。
“不是,有回我無意間聽到乾孃和乾爹說話,說什麼叫你進宮也不知道是福是禍,無論如何都要壓著你,不叫你在御前露臉。”
他從小就是個頭腦靈活的,也知道其實阿姐長得不差,他當時就聽出來,乾爹乾孃語氣不對。
乾孃好像還有點厭惡阿姐似的,不像擔心阿姐的顏色,更像有什麼隱情。
方荷聽出魏地生的話音,上輩子看的電視劇迅速在腦海裡補出了好幾出大戲。
不會原身是帶球跑的球,悽美絕戀裡的絕她閨女,或……前朝皇室遺珠什麼吧?
不對,不應該啊!
方荷撫著自己的臉,原身雖不記得阿瑪長什麼樣兒,但鄰居和額娘都說過,原身長得像阿瑪。
她阿瑪體弱多病,是個實打實的病美人。
原身額娘圖這男人看著溫潤如玉,不像是個會磋磨媳婦的,才嫁進了精窮的徐家。
豈料兩口子性子軟到了一塊兒,日子過得賊見了都得落淚。
兩人拍拍屁股嘎了,差點餓死原身,這才進了宮。
如果不是球絕珠,還能因為什麼?
橫不能是徐嬤嬤從十二歲的小女娃身上,看出了陳圓圓的潛質?
那不扯犢子嘛!
實在想不明白,方荷乾脆也不多想,徐嬤嬤能叫侄女進宮,應該不是要命的大事。
她拍拍魏地生腦袋“地生啊,你病著就別胡思亂想了,想也沒用。”
“等你養好身子,回頭找機會回御前,咱姐倆一起使勁兒,想安生出宮的把握也更大些。”
只要能平安出宮,原本的很多擔憂就不存在了。
魏地生被拍得又落了淚,低著頭好半天,才悶悶出聲。
“阿姐別叫我地生了,往後只有魏珠,沒有魏地生。”
此次能叫梁九功和李德全那倆癟犢子逮著機會害他,是因為他多嘴多舌跟顧問行唸叨兩人在御前跋扈,沒留神被人聽見點子話音,傳到了兩人耳朵裡。
這是李德全當著他的面兒摔了硯臺,以洩露帝蹤的藉口威脅他的時候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