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田順顫顫巍巍接過筆,但是還在猶豫。
良伯繼續說道:“木子山軍區管著湖中省省會萊州,這個地方的司令一向都是令人眼紅的肥差,我們保證你大兒子去......”
“我二兒子你們能安排去南允島軍區任司令;女兒女婿你們要保證他們.....”在齊田順還沒有恬不知恥的說完,良伯便點了點頭,說了句:“您放心就行,不要再和我們講價錢了。”
“一定一定,我一定按照陛下的意思辦理。”齊田順估計是相信這些人是宮裡的,便提筆開始寫,這第一封開頭便是四個大字:莫虎罪狀。
二十四條罪狀幾乎是一鼓作氣的寫完,寫完之後,齊田順講到:“我書房二十四史書卷架之後的牆上,有一個暗櫃,這寫條目都能在裡面找到相應的證據。希望您能和陛下面前多說些好言好語,保我齊家安全。”
說完之後,齊田順又鄭重的按了一個手印之後,才交給良伯。
良伯發現,齊田順寫完整篇之後,人的氣質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到剛剛的恬不知恥,如今成了一種風捲殘燭了。
似乎齊田順已經死了,如今活著的,也不畏死了。
“給我自己攬罪的,你們看著寫吧,估計陛下想要的你們都知道。”齊田順說話聲也有氣無力的,繼續說道:“我還有三年多,就能過60大壽了,我們山西人,你知道山西60過壽,就要準備‘壽材’了,雖然你們覺得晦氣,但在我們山西人看來,這種‘壽材’,是一種祝福,這種‘壽材’是有講究的,一般講究在有閏月的年份做,而且最好是在閏月裡做,所謂“閏年閏月一百歲”,還要在立幫安底的那天,兒孫還要燒香祭獻,鳴放鞭炮,同時呀,把一段紅布系在棺幫上,讓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孩從棺木框內鑽過去,以此祝福我長壽百歲。去年剛剛弄好時候,我還高興了許久,此刻竟然覺得如此諷刺。”
良伯將那一份莫虎罪狀遞到一遍認真細看了起來,同時用比在一張白紙上模仿了幾下,便攤開一張白紙,細細寫了起來。
“你模仿的很像,估計也就宮裡有這樣的人。”齊田順這句話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安慰自己如今還是陛下手裡的一個有用的人,安慰自己此刻做的一切都能換來子嗣的平安。這就如同是賭博的人,在開蓋子的前一刻,自己也會騙自己賭的一定會對。
不過齊田順並沒有再去糾結這個字型,而是接著說道:“我們家是個山西不入流的小村,吃著土裡,住在土裡,總算是有一天跟著經商的叔父走了西口,沒想到,坐上了船跑到了這個地方,當了兵。你知道,我一開始做什麼兵,我給馬打鐵的,我現在還記得一個馬鐵,好的值四兩銀子,差一點的不過是幾分,我第一次見到四兩銀子的馬鐵,是一套英國的,那個時候覺得,沒有比這個更好看的了。”
齊田順一回頭,看良伯還沒寫完,接著絮叨:“馬鐵打得好,自然慢慢的也會騎馬,有一次騎兵隊訓練,不知道為啥馬魔怔了,不聽話,我拼了命騎上頭馬,費了牛勁,把馬都拉了回來,然後我就進了騎兵隊,幾場戰爭下來後,我還活著,就成了騎兵連長,在就認識了莫虎。莫虎當時很重視騎兵隊,我記得是墨州那場仗,我救了深陷敵營的莫虎,便被視為自己人了,我沾了個山西人的光,幫著莫虎聯絡晉商,如今莫虎的各種資產,都是晉商打理,我這個參謀部,算是莫虎的財務部,說來好笑,你知道......”
“我這邊寫完了,您要不要在看看?”良伯打斷道。
齊田順拿來,沒想多少,便摁上手印,說道:“我都要死了,你不讓我說兩句?”
良伯:“您的一生,我估計是比您還要清楚。”
“我最後有一個要求,不,有兩個要求,你看看宮裡能不能滿足我?”齊田順問道。
良伯說道:“你說罷。”
“這第一個,我一定是會被埋在華都外的亂崗,你能不能找到我,然後讓我躺進那個金絲楠的壽材?”
“行。”良伯點頭道,隨即問道:“那另一個呢?”
齊田順此刻擺出了一個很索然無味的表情說道:“給我一個痛快吧,別太疼了。”
良伯拿出一個小瓶,遞過去說道:“這瓶是‘化金水’用在黃金的提煉中,一口就過去了,沒有什麼痛苦。”
齊田順拿過來之後,說道:“喝‘化金水’是我們中央軍區軍情那邊喜歡用的方式,這個你們也清楚?”
齊田順搖了搖頭說道:“我是服了,服了,你們如此以來倒是令我更加信服了,你們一定是宮裡的人。”
也罷,人到了此刻,還在如此自欺欺人,良伯也不點破,也是給他一個忠臣的希望。
齊田順開啟小瓶,看著良伯說道:“我就如此了,你再說個婉辭?”
良伯心裡一軟,走到耳邊巧言道:“奉陛下口諭,齊將軍此行是為帝國後世開太平之舉措,是為帝國傳承計,功績百年!”
聽著這話,齊田順一口喝下了‘化金水’。
良伯離開時,將剛剛代寫的一紙狀語,蓋在了齊田順已經沒了呼吸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