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一個月前。
在秦魏兩國於修武城大戰的時候,屬於齊國東海之濱的桑海。
雲霧繚繞的崖頂,一顆雲松佇立在天空,虯結的枝丫向天伸展,就像是一雙想要抓取青天的巨掌。
“老師,昨夜裡我做了一個夢。”
一身儒衫的青年看著樹下鶴髮蒼顏的老者,輕聲道。
“哦?什麼樣的夢啊?”
荀子望著自己的弟子,笑問道。
“醒來時,我已經忘了夢裡的內容,只是發現,枕上淚痕猶自未乾。”
韓非說著,望向自己老師,似是想要找到答案。
只是荀子雙目微閉,臉上不喜不悲。
“是,悲傷的夢嗎?”
韓非一邊回味,一邊道:“也許吧,我並不知道那是傷心的淚水,還是來自領悟的喜悅。”
“嗯,你又多了一層體會,不錯。”荀子依舊未變。
韓非心有疑惑的繼續道:“而且,我發現自己最近似乎一直在做同樣的一個夢。”
“如果,你已經忘記了夢的內容,為什麼會認為是不斷重複的夢呢?”
韓非遲疑著,道:“因為,在夢裡始終都有一首歌,縈繞在我的心頭……”
“什麼樣的歌?”
“無法形容的美麗!”韓非道。“又似乎很傷感,很遙遠,又似乎很熟悉……”
“你有什麼感受?”
“聽到這首歌,彷彿我的心就變得很透徹,想清楚了很多事。”
聽到這裡,荀子終於睜開了雙眸,看著韓非,道:“所以,你是來告別的?”
韓非並沒有因為這話而惶恐,而是一聲輕笑:“我感受到了一種召喚,也許,我是時候該出發了……”
荀子望著自己的弟子,良久良久。
“好。”
略帶沉重的聲音傳了過來。
韓非鄭重道:“老師的授業解惑之恩,弟子終生銘記!”
看著拜倒在地的韓非,荀子同樣雙手置於身前回禮。只是他的神情,卻從未有過的嚴肅。
望著逐漸消失在雲煙中的身影,身形宛若青石一般紋絲未動的荀子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嘆。
“現如今群星爭輝,又有二日同天之相,你此次下山,真的是福禍難料啊……”
這句話荀子最終還是沒有當著韓非的面說出來。
他知道自己弟子的才學,也知道他想要重振韓國的志向。
只是,韓非此人,雖有經天緯地之材,安邦定國之策,可卻沒有人主之相,在這日月同輝,雙龍出世的年代,稍有行差踏錯,就是滅頂之災!
雖有心想要提醒,可荀子也知人力有時盡,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韓非自己的選擇,至於以後會發生什麼,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