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宮中的奏摺卻並未因此對齊下來,而是由方景明暗中進入皇上寢殿,在宮中暗衛和李公公的照應下將奏摺批閱,因此雖然沒有早朝,但朝中大事還是得到了及時處理。
劉禹到達江南後,只隨意走訪了幾處人家,便感受到了劉昱口中所說的百姓生活。
一些小地方糧食賤,賦稅重,有時趕上收成不好,家裡人自己吃飽都成問題,卻還要應對那群昏官定下的賦稅。
劉禹將這些情況默默記下,等著回京後一併算賬。
在江南小住的期間,李公公傳信過來,說劉漠近日頻繁求見他,次次提的都是賜婚之事。
除此之外,信中還附帶了條劉漠出現在礦山附近的訊息。
劉禹面色凝重,來江南的途中,那個林大人便有意無意提了幾句劉漠的事,還都是不好的地方,心中難免生出嫌隙,於是便將此事擱置一旁,並不作出回應。
劉漠在宮中,一連幾日都請求都得不到回覆,不免心煩意亂,便去了皇后的養心殿,同她講了心中所憂。
皇后半躺在鋪著軟氈的貴妃椅上,聽見劉漠帶著幾分怨怒的陳述,眉頭不禁緊鎖起來,隨即坐正了身體,卻是低頭沉思著。
李公公那番說辭,不怨百官心中生疑,連她都是不信的。
劉禹雖然許久未與她居於一處,但一個活人在宮中消失自然無法不吸引他注意,只是想到他竟連自己這個枕邊人都不肯告訴,心中還是沉了幾分。
“母后,您說這事是不有人暗中做了手腳?”劉漠擰眉道。
“倒是有這種可能。”皇上微眯著眸子,嘴角卻是不自覺間掛上了一抹狠厲。
“那我該如何行動?”劉漠難掩暴躁,緊握著拳,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卻是毫無知覺般,一臉陰寒地怒視著劉昱寢殿的方向。
“漠兒眼下最緊要之事,還是拉攏丞相。母后也不知劉昱得了何人相助,近來竟如此得皇上歡心,不過唯一能確定的,便是危機臨近了,漠兒要做好完全準備。”皇后的口吻依舊是淡淡的,面孔平靜至極。
劉漠得到了這一建議,擰眉退了下去,他的步子大而急,僅看亂飄的衣袍下襬便能感受到他的煩躁。
皇后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寂然無波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抹厲色,低聲喚來了宮娥,讓她去請個人來。
不到片刻,皇后的養心殿中便多了一道黑影,半跪在地上,眉眼低垂。
“本宮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皇后邊說邊遣退了身邊人,揮手將他叫道跟前,壓低聲音交代了幾句。
“屬下遵命。”暗衛領了命,眨眼間便消失在寢殿之中。
劉漠走出養心殿後,便去了宮中最高的樓閣,站在上面極目四望,各大殿樓如一盤被打亂的棋子,擁擠而壓抑地堆砌在一處。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已經連著兩次從皇后口中聽到讓他拉攏丞相這類話了。他倒不是不想,只是方雨霖實在不給他那個機會。
但劉昱最近勢頭越來越猛,讓他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種畏懼之感。
這種感覺讓他在和劉昱的對峙中生出了一絲自卑,如果再無外力支撐,他可能就會為此止步不前了,因此雖然拉攏丞相十分艱難,他還是硬著頭皮去做了。
方雨霖在丞相府悠然自得,一日劉漠來了,直接被她命人攔在了門外,還找了個能糊弄好幾天的藉口。
白芷出去傳話時,是這樣說的:“三皇子,我家小姐最近身體有恙,女人嘛,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不舒服。”
劉漠聽見這話時,反應了一會兒,隨即明白過來了,點了點頭,悶聲離開了。
方雨霖又在府中度過了幾天安寧日子,劉漠又來了。
方雨霖只覺腦袋裡“轟”地一聲,炸得她一片空白。劉漠就像一塊牛皮糖,陰魂不散地黏著她。
輕輕咬了咬嘴唇,方雨霖對白芷道:“這樣,你就說我今日去了淨慈寺上香,一時回不來。”
白芷一個小丫鬟,幾次三番出去拒絕三皇子,雖然是傳話,但次數多了心中還是有些犯慫。
又想到背後給她撐腰的是小姐,又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地走到門口,對三皇子道:“小姐今日去寺廟上香了,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三皇子還是請回罷。”
方若風一溜煙從她身邊閃過,正急著往外跑,隱隱聽見她這番話,又迅速倒退著折了回來,笑著道:“白芷,胡說什麼,我剛剛還看到姐姐就在悅園盪鞦韆呢。”
白芷聽見這話,小臉瞬間慘白,不停地朝方若風擠眉弄眼。
方若風不解,擰眉問道:“白芷,你眼睛怎麼了?是進沙子了嗎,我幫你看看。”邊說邊湊到跟前。
白芷看著自己面前放大的這張孩子氣的臉,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終是理智佔了上風,提醒著自己這是丞相府小少爺,她惹不起。
劉漠聽到方若風的話,瞬間黑了臉,直直地盯著白芷,眼中的怒氣和壓迫感快把小丫頭嚇哭了。
方若風雖然不知內情,卻還是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了異樣,底氣不足地開口問白芷道:“我是不是說錯了話?”
白芷低垂著頭一言不發,果然下一刻便聽到劉漠冷聲道:“小小丫鬟,居然這般大膽,竟對本皇子撒謊,真是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