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泛舟比賽正式開始,方若風卻因身體未好,被方雨霖警告不能出府,失落了好一陣子,一言不發地回到了房間,“嘭”地關上了門,任誰敲也不開。
平陽郡主一早便來找方雨霖,二人一塊前往觀看。
比賽地點在城中的護城河岸。一條寬闊洶湧的河流自都城中盤旋而過。橋下汴水奔流,橋上人來人往。兩岸酒樓繁榮,笙歌連成一片。
方雨霖一身殷紅暗花牡丹廣陵裙,濃密如雲的髮髻高高聳立,將整張臉襯得多了幾分英氣。
她和平陽郡主坐在河岸的一個臨時搭建的亭臺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來往的人群。
劉明更是興致勃勃地在岸邊設了個高臺,發起賭注,眾人紛紛上前押注,劉昱這隊少了個方若風,同時劉漠那隊也少了個黃棟樑,這下人數上倒是意外一致了,因此押劉昱和劉漠的人也基本持平。
賽前有個冗長而無趣的準備過程,兩隊人員還未到齊。平陽郡主覺得無聊,便拉著方雨霖沿著河岸閒逛。
沿河岸走了百餘米,踏上了一條青石小路,再往裡走便見到一個茅草屋,屋前野花爛漫,水鳥起起落落,很是詩情畫意。
但與此景不甚相符的,是小屋中傳來的一陣喧譁之聲,沸沸揚揚時高時低,彷彿正在上演一出鬧劇。
平陽郡主微微皺眉,不顧方雨霖阻攔,徑直走了進去。
卻見一個她最熟悉不過的身影,被一群人圍在中間,這群人有男有女,不過都是同樣的喧囂聒噪。
溫筠有些狼狽,微微低垂著頭,雖然他身形修長,氣質冷傲,但在一群人的圍攻之下還是難以開口辯解。
衣襟上還有一片水漬,此刻他正一臉淡定地擇著掛在衣襟上的茶葉。
平陽郡主站在人群外聽了會兒,隱隱聽見說他們在指責溫筠什麼蠱惑人心,信口開河,聽得最清楚的,還是說他能力不足,卻自以為是,竟上奏了個整治政務的摺子,偏偏還被皇上批准了。
平陽郡主見到的溫筠,向來是那副眼高於頂的文人樣子,這次他重新出山,其實性子已經收斂了許多,至少在她看來,除了對自己,這個溫大人對每個人都是相當平和了。
此刻溫筠卻被連珠炮般的話語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將衣服上掛著的茶葉拿乾淨後,便抬頭朝四下望去。
不經意間望見站在門口的平陽郡主,身子一僵,張了張口,卻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亂吵什麼!這麼多人堵著一個人,不閒得慌嗎?”平陽郡主移開視線,對著人群吼了聲。
一群腦袋迅速轉過去看她,見她衣著華貴,氣勢迫人,看起來像個惹不起的人物,紛紛噤了聲,定定地望著她。
“一會兒外面划船比賽,你們精神那麼足去喊加油啊,在這小屋子裡吵什麼!”平陽郡主心中煩躁,瞥了眼神色淡然的溫筠,繼續高聲道。
人群中一個為首的男子狠狠瞪了眼溫筠,揮了揮手,帶頭走了出去,餘下的人也紛紛跟緊了他。
人潮一散開,溫筠和平陽郡主之間沒了阻隔。平陽郡主直勾勾的盯著他,眼中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憤怒,悲痛,甚至還帶著幾分,憐惜?
平陽郡主心煩意亂,轉頭去看方雨霖,卻發現她早已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突然沒了底氣,摸了摸腦袋,又看了看溫筠,最後轉身朝門外走去。
溫筠盯著她的背影有些發愣,見人走遠了,連忙大步跟了上去。
平陽郡主沒走幾步,便覺身後跟了個人,可即使她有意放緩了步子等他,那人也並不跟上與她並行,而是刻意拉開了幾步距離。
最終平陽郡主忍不住停了下來,身後那人猛地剎住,臉色有些不自在。
“你怎麼回事,那麼多人罵你,還潑你茶水,你怎麼不反抗?”平陽郡主恨鐵不成鋼地開口道。
“我不佔理。”溫筠平靜地看向她,淡淡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