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倆人都保持著緘默。
經過教學樓下的廣場時,倆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西北側的一條小路。昨天,他們就是透過這條路走向主教學樓後面的草坪的……
昨天的某一刻,他們把對方真當作了敵人。絲雨的腳踝就是那一刻受傷的……
夏鵬飛的腳就跟灌了鉛似的,從廣場到主教學樓二樓的路程不長,夏鵬飛卻走了很久。
到了201教室,夏鵬飛讓冷絲雨坐下,就去翻冷絲雨的書包。
“女生的包你亂翻不好吧?”冷絲雨瞪眼表達對夏鵬飛的不滿。
夏鵬飛無名火起,“你還知道自己是女生啊!”
冷絲雨懵了,委屈地嘟著櫻桃小嘴,“我怎麼又不是女生了?”
夏鵬飛停下,指著冷絲雨道:“冷絲雨,你這麼不要命的,就擱爺們兒裡面也是特別爺們兒的!”
冷絲雨眉毛倒豎,當即起身把無辜的桌子又一拍,“嘿你個夏鵬飛,把我腳弄傷的是你吧,跟我拼球的也是你吧?你還橫上了!”
可憐的桌子才剛被修好又一次身負重傷——一隻腿跟桌面分道揚鑣了。
夏鵬飛黑著臉繼續翻絲雨的書包,終於翻到小瓶子拿了出來。
“我不擦!”冷絲雨開始耍小孩子脾氣了。
夏鵬飛把冷絲雨按坐在座位上,去握絲雨的右腳。
絲雨用右腳猛踢夏鵬飛的手,夏鵬飛停手看向絲雨,“冷絲雨,我只問你一句,放學後,你又想上‘小道訊息群’了?”
冷絲雨氣極,但還是老實放下了右腳。
夏鵬飛蹲下身子,替絲雨輕輕脫下鞋襪,見絲雨的腳踝處比昨天還腫了,感到又心疼又生氣又自責,一邊抹藥一邊黑著臉又罵上了。
“昨天就給你忠告了,讓你不要劇烈運動,你偏不聽!你是三歲小孩嗎?教育圓圓珍惜生命時你挺有能耐的,你自己就是這樣作踐自己的!”
冷絲雨只偷偷瞥了極品精英一眼,沒吭聲,低頭在書桌抽屜裡找釘錘和釘子。
夏鵬飛繼續黑臉訓話,“你就是這麼跟圓圓作表率的!你的身體只屬於你自己嗎,你有沒有考慮過親人朋友的感受?你想想,你這麼揮霍體力健康,讓林阿姨知道了該氣成啥樣?”
冷絲雨裝著沒聽見,拿著釘錘叮叮咚咚地敲起桌子來。夏鵬飛手上忙完的時候,冷絲雨把桌子也修好了。
夏鵬飛替冷絲雨擦完藥,又替她把鞋襪穿上,把藥瓶仍然放回書包裡,才去瞄了一眼被絲雨修復的桌子,又抓起絲雨的右手仔細檢視起她的手掌來。
冷絲雨冷不防被夏鵬飛握住右手,腦袋有一小會兒的缺氧、短路,連忙把手一縮,鄭重其事地說道:“夏鵬飛,我警告你,我跟你不是家人,也不是至交!你這動手動腳的臭毛病得改改了!”
夏鵬飛一愣,忽然清醒過來。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將冷絲雨視為最親的人了!
他理所當然地抱她回家,理所當然地替她推拿、上藥,理所當然地揹她到教室……還有總想幫她提升學習,板著面孔訓她……這一切他做得很自然,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事,他真的忘記了他們並不是親人也不是至交這一事實。
夏鵬飛意識到自己和冷絲雨在對彼此的感覺和認知上出現了巨大落差之後,內心不受控制地跌入失落的深淵。
“呃……我知道了。”夏鵬飛撇下冷絲雨,在冷絲雨的注視下獨自出了教室,攀上走廊外的欄杆,任無法排解的愁緒在秋風裡四散……
那之後的兩節課,夏鵬飛都了無情緒,而冷絲雨則聽得津津有味。
放學後,周洋、蕭天浩和田鳳、舒黛雲兩桌留下來掃教室,夏鵬飛、冷絲雨、柳旭東、葉知秋、華可多則留在教室裡辦板報。
柳旭東葉知秋早早拿了彩色粉筆到教室後的黑板前。
華可多問冷絲雨,“絲雨,腳好些了吧?能走動不?”
“不劇烈運動就行。”絲雨回答。
“那我扶你到後面看看。”華可多說著就扶起冷絲雨到了教室後邊的黑板前的一張凳子上坐下,夏鵬飛也慢慢跟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一張書桌上,冷眼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