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七天。”
夜叔點了點頭,咳嗽兩聲,掙扎著起身說道:“鬼王發來過問候了,我得去謝恩。”
芸嬌暗罵一聲老狐狸,嘴上卻只得笑道:“夜叔重傷未愈,讓芸嬌送你吧。”
夜叔那渾濁的眼神露出笑意道:“鬼王一眾徒弟中,就屬你最上道。”
二人出了昏暗密室,緩行來到鬼樹林深處的大殿內。
嗜血的鬼樹依舊,陰冷的鬼風依舊,黑色的大殿依舊,這條路採芸嬌來來回回上百次了,這次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緊張,極力平息不安的情緒,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
但一想到自己親手將師尊下的一盤棋,在最後關頭給絕殺了,那心情便墜入冰窖,極端絕望,又如同那油鍋外的龍蝦,哪怕裝死都得下鍋炸一遍才會被撈起。
二人進屋納頭便拜,稍過一會,大殿內傳出鬼王的聲音:“醒來了啊。”
夜叔恭敬的回道:“有勞王上掛念,老奴於心不安。”
“起來說話吧,重傷之軀不宜久跪。”
夜叔磕頭稱謝,緩慢起身,躬身而立。
採芸嬌依舊以額貼地,不敢起身,心中惴惴不安,她可不是重傷之軀,鬼王玄外之音就是不讓她起,明顯帶怒。
過了許久,大殿內才再次傳出鬼王的聲音,似在感嘆,卻又帶了一絲火氣:“芸嬌,你長大了啊~”
芸嬌嚇的差點驚撥出聲,急聲道:“芸嬌被師尊撫養長大,早已將您看作父親,在父親這裡,芸嬌永遠是孩子。”
大殿內傳出滲人的笑聲,隨後緩聲道:“終歸是看著長大的,也起來吧。”
採芸嬌不敢違抗,也緩慢起身,躬身而立,她才不相信鬼王會掛念這不存在的親情,他的重孫輩都全部老死了,親情在他那裡早就是個陌生的名詞。
又過了許久,大殿內才傳出鬼王的聲音:“我這輩子沒學過原諒人,你知道我要什麼,若是我失望了,你也會絕望,記住了就可以走了。”
採芸嬌嚇的再次拜下,嘴裡唸叨:“芸嬌刻骨銘心!”
久久不敢起身。
直到一個鐘頭後,夜叔才咳嗽兩聲道:“走吧,這是我見過最輕的處罰了,鬼王大人是真把你當女兒了啊,芸嬌,你得知恩惜福。”
芸嬌緩緩起身跟在夜叔身後道:“芸嬌視師尊如父,永生念懷。”
夜叔走過鬼樹林,突然說道:“這鬼樹林,最喜歡的還是叛徒的血液,那種血更加逆反、狂野,也更腥臭,營養豐富。”
採芸嬌心中一緊,知道夜叔所指,緊忙上前攙扶,道了句:“雨綠芭蕉,也打芭蕉,雨催花開,也令花謝。”
夜叔點了點頭,“去到人間界,要照顧好自己”。
採芸嬌淺笑謝道:“多謝夜叔掛懷,芸嬌曉得了”。
二人不再言語,重新返回豐都城,然後分別。
採芸嬌深吸了一口氣,眼角似有無盡的哀傷流露,閉上眼睛,在緩慢睜開,看向太陽,也不覺刺眼,反倒流露出比那太陽更為璀璨的笑意。
終於可以生活在陽光下了。
平復了下心情,看到禹飛的傳訊,笑出兩個小酒窩,埋汰道:“剛才差點就沒命了,你卻現在才想起我,估計是那個魔女醒了,可惜曹黑心不讓我插手魔域的人和事,不然非攪和了不可。”
一跺腳輕飄入院,見到了煮茶自飲的禹飛,笑道:“倒是頗有幾分茶聖模樣。”
禹飛心虛道:“裝模作樣罷了,茶道我不是很懂,前些日子剛把酒一次性敗光了,也只能到你這煮茶解渴了。”
採芸嬌飄身落座,單手抵住茶几,撐住嬌軀,身子前傾湊近禹飛笑道:“我這有酒,上好的美酒,一樽可酹江月,可燃生命欲.火。”
禹飛乾笑兩聲回道:“酒是色媒人,飽含風情種,美色近前,還是煮茶更好。”
採芸嬌咯咯幾聲,嬌笑出聲,“怎麼,找我有事?”
禹飛盯著她多看了兩眼道:“你有點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