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口在莫文荃的帶領下,繼續不斷的加強企業間的合併,一面根據國家擴大內需的政策,把一些企業改制,減緩了店口的一部分壓力,同時去歐洲國家拿回大宗訂單,用高階技術的數控車床做出了歐洲滿意的產品。這樣一來給店口的壓力再次減緩,剩下的企業都是合併後,建立了自己的品牌,以品牌效應安全的度過了這個關鍵時刻。
但有一部分企業因為找不到合作伙伴,孤掌難鳴,在金融風暴中,面臨的是市場不斷增值的物質,過度的貨幣膨脹,讓他們無法應對,最後在這種環境下銷聲匿跡,他們想開廠都難了,這個月銅材料六千一噸,下個月就是七千了,在遲疑的同時,再下個月就是八千一噸了,這跟潮水一樣的飛速上漲,面對一波波上漲的潮水,他們哪能抗拒得了,只能停工停產,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企業關門大吉。
1998年是最難熬的一年,也是抓住機遇迎難而上的一年,企業面對的是無情衝擊,面對的是世界物質不穩定,貨幣縮水,物價飛速上漲的那個非常時期,所有的企業都謹慎應對,小心翼翼的生存著。
在這種情況下,莫文荃的壓力很大,就一年的時間,讓他老了十歲,二十六七歲的人,卻成了三十六七的樣子,相貌蒼老了許多,經歷過這麼多,他也顯得成熟穩重多了。
安又琪看著莫文荃一天天睡不好覺,吃不好飯,整天操心著店口的大大小小的事宜,做夢都牽掛著店口。她也是萬分焦慮,看著自己心愛的人,一天天衰老下去,她的心都要碎了!
安又琪摸著丈夫莫文荃的臉,戰戰兢兢的說:“荃哥,當初如果你不當店口鎮書記,有可能我們都過得很安逸,這一把手把你累得心力交瘁,你看看,你自己對著鏡子看看,你都是三十六七的人了,整天跑來跑去,有時候連中飯都沒有時間吃,你看看你,我看著都難過,傷心呀?照這樣下去,幾年就要了你的老命,要不,咱們辭職不幹了,這個鎮幹部當得連命都差點搭上,這哪裡是當幹部,簡直是要命呀!”
莫文荃笑笑說:“丫頭,哪有答應別人的事不去履成的,你真是個小女人,再說韓書記不是為了我們,他哪能花幾個億讓我們去借讀,想破腦袋把我們往最好的學校擠呀,我們總不能忘恩負義,做對不起韓書記的事呀?再說店口人民也是用他們的血汗錢給我們培養出來的,我們哪能見死不救呀,就算不當這個書記,我們也要義無反顧的站在店口的立場,為他們解決難題,如今這道坎總算過去了,亞洲經濟也幾乎回暖,開始向好的方向發展!看樣子亞洲金融風暴快要結束了!咱們還擔心什麼呢?應該高興才對呀!”
兩夫妻正說著話,馬思成就急急忙忙的撞進了書記辦公室,看到莫文荃夫妻兩一副你濃我濃的樣子,不好意思的退了出去,然後假裝咳嗽兩聲。
安又琪馬上放開莫文荃,不好意思的坐到一邊去。
莫文荃喊道:“馬思成,大清早的你來我這裡有事嗎?”
馬思成笑呵呵的回:“莫哥,都早上九點了,還早呀,哪個,哪個,鎮大門口來了好多店口的企業老闆,我看了看全是一些關門大吉的人,他們過來找你,叫你想辦法給他們恢復生產,你看看,怎麼辦?”
安又琪一聽,就生氣的喊道:“老莫,不許你去,那些人,個個都是糞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當初叫他們合併,他們就是不肯,結果自己倒灶了,就來找我們,我們找他們做的工作還少嗎?李建陽李鎮長說了兩年,我們又說了一年,三年的時間,都說不動他們,還好意思來找我們!不去,不許你們去!聽到沒有!”
莫文荃想了想,就說:“小琪,咱們不能一棍子打死人,也許這些人根本找不到合併的物件,沒有人願意跟他們合作呢?他們也許有苦衷,我們也要聽聽他們的聲音,然後再做定奪呀!”
安又琪就說:“老莫,你就是耳朵根子軟,聽不得三句軟話,去吧,去吧,反正管不了你,你是一把手嗎?”
“嫂子,你這話有點過了,莫哥從來沒有一把手的樣子,什麼事都跟我們商量的呀!”馬思成扯著大嗓門,故意來這麼一句。
“好,是我錯了,你們去吧,真是沒良心的傢伙,嫂子平時好吃好喝的待你,你都忘記了,只要莫哥一句話,你就屁顛屁顛的跟過去,這像話嗎?”安又琪無可奈何的搖著頭,看著兩人走了出去。
莫文荃看了看門外的人,就問:“你們這大清早的來我這裡幹什麼呀?過三天就過年了,不回去準備年貨過年,圍在我這兒幹什麼呀?想在鎮政府過年呀?”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聽了莫書記的話,大家沉默了一會,然後一個年紀大一些,約莫五十歲左右的漢子走出人群,說:“莫書記,對不起,我們知道不方便來打擾你,畢竟三天後就過年了,這什麼事等過了年再說,也不晚!可是,你也看到我們,一個個的灰頭土臉,還好意思回家過年嗎?這店口百分之八十多的企業都擺脫了金融風暴,而我們卻沒有,我們來的人,個個都關門大吉了,我們此時的心情很低落,哪還有心思過年啦!”
馬思成看了一眼他,就說:“文遠山,你還好意思找我們呀?你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麼?大家合併企業了,你站在旁邊吹冷風,說什麼,錢交到別人的口袋裡,你不放心,還說現在這樣的形式下,人心不古,你誰都不相信,就相信你自己,既然相信你自己了,那你來找我們幹什麼?你個人主義那麼嚴重,就搞你的個人主義好了!幹嗎,不好了,就來找我們呀!”
這時候安又琪走了出來,指著文遠山大聲說道:“文老頭,你就是店口的一頭老倔驢,你看看你,大家聯合起來度過了難關,而你們一個個的倔勁十足,就相信自己,寧願死也不相信別人,可是你們這麼固執,倒頭來得到什麼好處。你們再好好看看,看看你們的莫書記,看清楚了,我們97年底接任,98年才一年,這一年,莫書記風裡來雨裡去的,從二十七歲的年輕小子變成了三十七歲的中年男子,一年老了十歲,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群倔驢,他才老得這麼快的,照你們這樣折磨下去,再過五年,莫書記就要千古了,難道你們一點也沒感覺到!”
文遠山看了看莫文荃,眼圈一下就紅了,是啊,莫書記的的確確老了,一年老了十歲,已經有了魚尾紋,額頭上也出現了細紋,一臉憔悴的樣子,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三十六七歲的中年男人。他有些難過,蠕動著嘴,喊了一聲:“莫書記!”眼淚跟著撲簌簌地流了下來,老淚縱橫的他抹著眼淚,“噗通”一聲跪在莫書記面前,大聲說:“對不起,對不起,莫書記,都是我的錯,把你害成這樣!我錯了!你罵我吧!我這個老東西,不是人,你打我也行!”
莫文荃趕緊扶起文遠山,說:“文叔,是我工作沒有做好,我也有錯,雖然你比較倔,但是我們沒有跟你敞開心扉好好的交談!才導致你們出現這樣的結果,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們!大叔,你有話要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