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前擺著幾口大紅箱子,正是之前命人送來的那幾個。
幾口箱子都大敞著,她上前看了看,然後就在陳侍郎期待的目光中走到大理寺丞身前,搖了搖頭道:
“妾身先前確實派人送了些東西來,但是遠沒有這些稀罕,不過是些尋常古玩字畫罷了。
大人是知道了,妾身的父親和夫君都上了戰場,走時從家中帶走了不少銀錢,加上我們剛剛分家不久,哪裡有這麼多金銀珠寶拿來孝敬公公呢?”
江芙說得情真意切,一旁的窈娘適時地遞上一本禮品目錄,正是先前江芙送來陳家的那一本,上面記錄了她送來的東西,確實不過是一些古玩字畫和尋常玩意,不值什麼錢。
“你胡說!”
陳侍郎一聽這話頓時炸了,上前搶過那本目錄,草草看了一眼就扔在地上。
“這些明明就是你送來的,送過來的時候我還按照你派來的下人口述清點入庫,這本才是真實的記錄,請大人過目。”
陳侍郎說著,從管家手裡拿過另外一本目錄來。
大理寺丞接過目錄看了一眼,見上面琳琅滿目的東西,看名字倒是能和麵前這些對得上,於是又朝著江芙質問道:
“有兩份冊子,本官又要相信哪一本?”
江芙掃了一眼冊子上的幾個名字,沒忍住輕笑出聲。
“公公說笑了,這冊子上第一個就是‘芙蓉石鏤空蟒紋壺’,這制式和精細的做工一看就是御用的,媳婦又怎麼會光明正大地派人給父親送來大內出來的贓物?
若果真如此,剛送來的時候父親就該認出來才對。”
這話確有道理,且不說這玉壺,就是其他幾件御用之物,一看就不是凡品,要真是江芙給他送來,收到東西的時候怎麼什麼都不說?
想到這裡大理寺丞看陳侍郎的眼神都變了,為了將自己摘乾淨,把兒媳給牽扯進來,還想要利用兒媳的家世背景給自己定罪,真是無恥。
陳侍郎看著周圍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簡直百口莫辯。
他確實沒什麼見識,且不說沒有發現金銀上的官印,就是御用之物都分辨不出。
皇宮祭祀使用的都是專門的器皿用具,跟御用的規制大不相同,他又沒有被皇帝愛重到可以頻頻出入皇宮,自然鮮少有機會見到御用之物。
江芙也是吃準了他沒有見識這一點,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設計他。
紅木箱子裡可都是自己精挑細選出來的東西,每一樣都選了跟自己嫁妝相似但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自己嫁過來的時候,家裡還是陳侍郎掌家,自然過目過自己的嫁妝,要是拿些旁的來怕還唬不住他。
“那些·····那些我之前明明在她的嫁妝裡面見過的,怎麼可能是御用之物呢!就算是,那肯定也是她從江家帶來的。
對,沒錯!她就是故意把這些東西送來給我,栽贓陷害的!”
陳侍郎慢慢尋思過味兒來,指著江芙怒斥:
“是你,是你沒安好心!好你個江家女,你父親拿貪汙受賄的贓物給你當嫁妝,你又把他們給我送來,你安的什麼心?”
江芙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樣,臉上明顯怔忪一下,然後委屈的眼中都泛上水花,委屈地看向大理寺丞解釋道:
“雖然不知道公公為何會這樣說,但是妾身敢保證自己的嫁妝都是乾乾淨淨的,大人要是不信,妾身這就命婢女去將嫁妝單子取來。
大人也可以移步到妾身家的院子去親眼看看,那些嫁妝全都一樣不少的放在自己庫房裡呢。”
說完她嚴重帶著委屈和顧忌道:
“再說了,就算妾身想要孝敬公公、或是公公說的想要栽贓陷害,又怎麼會拿自己的嫁妝出來送給他?
就是整個明夏可有公公會拿媳婦嫁妝的?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便真是有心設計,公公也知道我當初帶來的嫁妝都有什麼東西,又怎麼會收?”
這一通夾槍帶棒的話直接讓陳侍郎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雖然江芙沒有明說公公侵佔自己的嫁妝,但是陳侍郎明知道這寫是自家媳婦嫁妝裡的東西,還是收了,並且拿出去花了不少,可見時候故意的。
頓時大家看向陳侍郎的眼神都鄙夷了起來。
按照明夏律例,媳婦的嫁妝並不算是夫家的財產,別說是公公,就是相公也無權插手。
就算是媳婦死了,嫁妝也是要給孃家領回去的,誰家要是花用媳婦的嫁妝,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那還算是個男人嗎?
陳侍郎自然清楚這一點,之前在江芙面前尚且能裝瘋賣傻假做不知,可是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可沒那個臉承認自己貪圖兒媳婦的嫁妝。
大理寺卿若有所思地看這個他,吞吞吐吐半晌也說不出辯解的話,於是歉意地看了陳瑾瑜一眼,一揮手讓人將陳侍郎押會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