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成義沒有理會旁邊的爭吵,他心裡突然興起一種怪異的錯覺。李正一稚嫩而平靜的面孔落在他的眼裡,竟然有一種淡淡的壓迫感,他在心中極度掙扎抗拒這種感覺,因為六十多年的人生閱歷不允許他產生這種屈辱般的錯覺。
“三萬。”原本打算說低一點,卻在開口時,因為抗拒直接脫口而出。話一出口,賈成義心裡又湧起一種淡淡的不安感。
“爸……”范家兩口子都急了。
“都住嘴。”賈成義嚴厲地盯著范家兩口子。
李正一點點頭:“好。”
這一下李老爹急了,這少年人答應得簡單,可自家哪裡拿得出三萬塊錢來,便嚷道:“怎麼可能,這不是訛人嗎,不行,不給。”
“李叔,你稍微等會,我去去就來,不用急,這錢不用你給。”李正一招呼門口的林文星,一起走了出去。
剛出病房門,林文星急忙問:“李哥,你真打算給他們三萬嗎?這明顯就是敲你竹槓,你答應了就上當了。”
李正一邊走邊說:“那還能怎樣?難道真讓老三因為這點破事進去蹲一年?”
林文星說:“不至於吧,對方的傷情鑑定書肯定有貓膩,可以打官司,申請重新鑑定。”
“沒用的,又不是輕微傷和重傷的區別,輕傷的結果很難推翻。”李正一嘆息說,“剛才之所以跟他們強調重新鑑定這一點,無非是讓他們覺得我們難纏,這樣才有可能會退讓一步,爭取和解的機會。畢竟李老三打人在先,人家確實也受傷了,醫生在模稜兩可之間,用詞完全就憑他們的意願,很多時候,在傷情差別不大的情況下,無論如何鑑定都是沒法推翻的。”
“草他孃的。”林文星直接爆了粗口,“難道就這樣屈辱地交出三萬鉅款?”
李正一說:“沒事,今天吃進去,我有的是方法讓他們吐出來。今天收了我三萬,以後還回來的時候,可就不是三萬。”
“你有辦法?”
“……”
半個小時不到,分開辦事的李正一和林文星各自趕回醫院,三紮厚厚的百元大鈔裝在李正一手提的黑塑膠袋子裡。隨後趕到的林文星掏出臨時準備好的收條以及和解協議書,遞給賈成義:“簽字吧。”
賈成義接過收條和協議書,轉給範成貴。
李正一沒阻止,拎高裝錢的袋子說:“老人家,和解協議書可以讓範成貴簽字,但收條必須你籤。”
“為什麼?”
“很簡單,收錢這事兒,我對他們一家子都不放心。上一次黑掉我家的彩禮,到現在還沒還呢,你說是吧,範叔?”
範成貴老臉漲得通紅,當初吃的是啞巴虧,不好當眾辯駁,只能硬起脖子說:“那是對我家麗兒的補償,你們交往了那麼長時間,吃虧的總歸是她。”
吃個屁虧啊,李正一摸著下巴沒哼聲,偶爾牽一下手算吃虧麼?正暗自腹誹,旁邊坐在沙發上的範麗突然起身蹭蹭蹭地跑出病房,估計是臊得慌,一拐彎不見了蹤影。
後續的事情三兩下辦完,雙方協議簽訂交付現金,然後范家親自去所裡撤了案子,李老三在被思想教育一番後當場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