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婦女遮遮掩掩,眼神飄忽不定,根本不敢和我們對視,楊警官沉聲道:“大姐,有什麼話你直說就是了,現在也沒有外人,只有我們幾個,如果你受到了什麼冤屈,我們警方絕對會還你一個公道!”
不知是迫於楊警官的威壓,還是說這中年婦女真的知道一些什麼事情但是怕說出來,又或者說是因為丈夫死去傷心驚嚇過度,就在楊警官問出這話之後,中年婦女一激動一口氣沒上來,雙眼一閉竟然昏了過去。
我當時就懵了,轉頭看了看楊警官同樣一臉懵逼的神情,詢問他怎麼辦?
楊警官用力搖了搖那中年婦女,又翻開中年婦女的眼皮看了看,嘆了口氣道:“不是裝的,真的暈了。”
我十分肯定,從這個中年婦女口中,一定能夠知道一些重要的線索,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卻讓我十分的無奈,楊警官吩咐林映雪在這裡照顧這中年婦女,帶著我便走出了這戶人家,朝著村長家走去。
“我們去看看那劉真人究竟要幹什麼,不過到那裡你一定要低調,現在荒山野嶺,而且村民們相信那劉真人比相信我們要多一些,若是惹怒了他們,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一些什麼事情。”一邊走著,楊警官一邊對我吩咐道。
我輕輕點了點頭,現在的形勢我很清楚,我自然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去做一些衝動的事情,一邊朝著前方走著,一邊將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做一個詳細的梳理。
目前看來,這個案子最大的疑問並不是趙鐵柱他爹為何會‘詐屍’殺人,因為我知道,要做到詐屍殺人其實並不是很難,如果我們身邊有專業的法醫的話,相信一定能從李建民脖子上的勒痕中查出一些端倪,依我看,兇手一定是趁著天黑悄悄挖出了趙鐵柱他爹的屍體,將屍體帶到了他要行兇的李建民家中,趁著李建民熟睡掐死李建民,在將趙鐵柱他爹的屍體放在上面,偽造詐屍殺人的現場,儘管我沒有證據,但是若按照我的推測,一定是這樣沒錯。
至於為何非要弄出這樣詭異的殺人現場,我想也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為了掩藏自己的罪行,將一切責任都推給趙鐵柱他爹。而另一種也就只能是為了名利了,按照這兩種動機來看,劉真人的嫌疑明顯是最大的,可我總覺得事情應該沒有這麼簡單,或許還有第三種殺人動機存在,只是這種殺人動機,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現。
當然,在我看來,本案最大的疑點,就是為何趙鐵柱他爹會死的如此巧合?偏偏在窮奇的包裹寄到這裡的第二天就莫名其妙自然死亡了?我不相信窮奇有預測別人死亡的本事,在我看來,一定是兇手早已做好了一切打算,用一種能夠瞞過法醫的手段殺害了趙鐵柱他爹。
這麼一想,我忽然覺得這件事情好複雜,到現在為止我列出來的疑點任何線索都沒有,搞得我忽然感覺自己其實並不適合做這一行,之前因為破獲了空包案得到的自信,也在這一刻發生了動搖。
心事重重的我一路跟著楊警官來到了村長家中,只見村長家卻只有村長老婆一個人,一問之下才知道,村民們沒有將屍體抬到這裡,而是抬到了以前村委會的一處擱置多年的空房子中。
白跑一趟的我們很是無奈,不過還好,那地方距離村長家並不是很遠,遠遠的我已經隱隱聽到了搖鈴鐺的聲音。
於是我們一路順著鈴鐺的聲音走去,很快便來到了村長老婆口中的村委會。
這村委會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正式,其實也就是一個帶有鐵門的大院子,院子中有幾個鍛鍊身體的設施,房子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恐怕若不是現在劉真人選擇在這裡做法,很少會有人願意來到這裡吧。
此時偌大的院子中已經擠滿了人,這麼多人卻並沒有嘈雜的聲音,每個人都全神貫注的盯著有鈴鐺聲音傳來的那個房間,就算是站在最後排的人根本什麼都看不到,還是使勁探著腦袋看著。
由於我和楊警官身份特殊,在往裡面擠的時候雖然費勁點,卻還是擠到了前面那個佈滿灰塵的屋子中。
屋子中的地面上沉積著大量塵土,四周的牆壁也都呈現出一種灰色,各個牆角都有大量的蜘蛛網,看樣子這個房子確實已經荒廢了很久了,而就是這樣一個破房子,此時卻比任何一家都要熱鬧。
只見劉真人和村長以及趙鐵柱和那個張國忠,此時都在房子裡面,房子中央已經被擺上了一個鋪著紅布的供桌,上面放著香爐和貢品,還有一些黃符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總之像極了八十年代香港殭屍片中那些道長做法的場面。
也不知那劉真人怎麼弄的,趙鐵柱他爹和李建民二人的屍體此時居然直直的站在供桌的後方,二人都閉著雙眼,額頭上也都貼著一張黃符,乍一看還真像是詐屍後被黃符定住了身形。
楊警官一臉陰沉低聲道:“這群白痴,才一會兒的工夫,這屍體上的線索就被毀了個一乾二淨!”
我知道楊警官為何會這麼說,因為我也看到了,兩具屍體都被重新換上了壽衣,而且看二人頭髮上還隱隱有水滴,想必是已經經過了清洗,估計就算之前有指紋留下,現在也什麼都找不到了。
很明顯,能讓人做出這種事情的只有面前的劉真人,而他越是這樣做,我越是覺得他的嫌疑越大。
村長和趙鐵柱看到了我們進來,村長立刻轉過頭去假裝沒有看到我們,而趙鐵柱此時面容十分憔悴,只是輕輕對我點了點頭打招呼。
我也禮貌的對趙鐵柱笑了笑,可是當我轉頭去看站在供桌前方忙乎的劉真人時,當場被劉真人的舉動被弄蒙了。
只見劉真人此時依舊穿著那一身青色的道袍,挺直身板站在供桌前,一手拿著一個大鈴鐺不斷的在供桌後方的兩具屍體面前晃動,另一隻手卻一個勁的在胸口畫著十字?這還不是最詭異的,最詭異的是劉真人口中還在不斷的念著阿彌陀佛。
我看著劉真人那一身道袍,再看看劉真人的動作和口中的阿彌陀佛,我心說這劉真人究竟是什麼路子?怎麼道教、佛教、天主教三合一了?
楊警官顯然也看到了這搞笑的一幕,忍不住笑出了聲音,立刻引起了四周村民們的怒視,只好無奈的停止了笑容,悄悄對我道:“這劉真人也太不專業了吧,稍稍有點見識的人絕對不會相信他這一套。”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這裡如此偏遠,看樣子讀過書的人應該不多,你也是,應該抓緊改善一下這裡的教育環境,這樣這種人才會無地自容。”
楊警官無奈道:“這事又不是我說了算,等下次市裡開會的時候,我向領導反應一下吧。”
就在這時,劉真人忽然停止了手中的一切動作,從桌上拿出一張黃紙,拿起毛筆在上面不斷的寫著什麼,我們都湊上前去看,卻發現完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鬼畫符。
楊警官這時候好奇的問道:“劉真人,你寫的這是什麼啊?”
劉真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那張黃紙寫滿後,才得意的說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不懂,本尊寫的這種文字叫做殄文,是一種只有死人才能看得懂的文字,我將自己的名號用殄文翻譯過來,要讓那妖孽知難而退!”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冷笑道:“這玩意我活著的時候都看不懂,難道死了就能看懂?照你這麼說,如果我活著的時候學不會英語,死了就能得到英語三十二級的證書了嗎?”
劉真人面對我的質疑,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並沒有繼續跟我理論,而是轉過頭背對著我道:“各位,本尊現在正是做法的關鍵時刻,若是再有人打擾,出了什麼問題,本尊可不負責任!”
劉真人這話明顯是說給四周村民們聽的,村民們聽後,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將我和楊警官團團圍住,看樣子若是我們再搗亂,恐怕這群人就要將我們埋了。
村長也是一個勁的對我們擺手,示意我們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我看四周這氣氛,何時見過如此場面?也就立刻閉嘴了。楊警官冷哼一聲沒有說話,雖然說這裡人多勢眾,但是他身為警察自然不會去害怕。
我們沒有繼續搗亂,劉真人那邊也就繼續做他的法事,枯燥無聊的法事弄得我只想睡覺,但是那群村民卻一個個看的津津有味,我實在搞不懂他們究竟能看出個什麼名堂來。
整個村委會中人人鴉雀無聲,站在門口都能夠聽得到劉真人唸唸有詞的聲音,可就在這時,楊警官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將憤怒的目光轉向了楊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