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犯起了難,說道:“今糧草逐漸匱乏,而未得胡庭蹤跡。為保全大軍之見,不如率兵原路返回。如在漠北久留,被軻比能探得,我軍恐難全身而退。”
牽招咳嗽幾下,喝口溫水,沒有過多表示。
丁奉則是無所謂,說道:“奉聽候相國君令,留撤皆可。”
“文長呢?”
魏延撓著油膩的頭皮,說道:“相國,我軍從雁門出塞三千餘里,今無功而返,延不甘心啊!”
“不甘心!”
霍峻嘆了口氣,說道:“孤與諸君又豈能甘心?”
世間最痛苦或遺憾之事,莫過於差一步就能成不。今軻比能不敢想象霍峻有膽子深入漠北,更缺乏相應的準備。如能發現鮮卑王庭蹤跡,霍峻率騎突襲,必能大獲全勝。
但目前就是找不到鮮卑王庭,這種感覺實在讓人憋屈。
“相國欲返程?”蔣濟問道。
霍峻未有說話,而是起身踱步,梳理腦海中關於王庭的情報。
許久之後,霍峻看向坐在篝火旁的諸將,說道:“子通判斷應是正確,軻比能為立威信,多半會在匈奴舊地設立王庭,以治漠北諸部。然今之所以找不到胡庭位置,多半乃我軍探查地址不對。”
“相國之意是?”魏延問道。
霍峻不斷思索著腦海中有關遊牧的相關記憶,說道:“姑衍山雖為舊匈奴聖地,但因為山嶺間,冬季寒風凜冽,王庭豈能安置於此。如我為鮮卑人放牧,當會居河谷之間,一來避風寒,二來便得河水。”
因之前得到副庭設在姑衍山的訊息,漢軍出塞以來,腦海中僅有姑衍山,故圍繞姑衍山展開許久的搜查。
今霍峻仔細瞭解姑衍山地理,卻猛地發現,他並不合適當做王庭。遊牧民族雖時常遷徙,但其本質也是人,且是人與動物組織而成的團體。
既是人與動物組織而成的團體,在寒冷時必然偏好溫暖,在居住上偏向在水流附近定居。故如此角度來看,鮮卑副庭多半會在河谷地區,山嶺為其禦寒,河水便於其生活。
“王庭居河谷之間?”
蔣濟捋須而吟,說道:“相國所言有理,北疆嚴寒更甚漠南,暾偉則在漠北設副庭,豈會將大帳設在山嶺上,或是居河畔原野之間,飽受寒風侵蝕。今欲尋副庭,當往河谷間尋覓。”
“往何處探尋河谷?”魏延追問道。
霍峻負手踱步,說道:“餘吾水為漠北少有之河流,姑衍山在餘吾水以北,今欲尋河谷當逆餘吾水而進,深入山嶺之中,尋找王庭。”
餘吾水發源於肯特山脈,在流經山脈間,必然會沖刷出河谷。如果想尋找河谷,唯有逆流而上。且姑衍山與狼居胥山皆是肯特山脈的一部分,故臨近姑衍山的河谷,必在肯特山脈中。
有了主意,霍峻語氣果斷,說道:“孤率軍遠征至此,不破胡庭絕不回師。”
“願聽相國吩咐!”
諸將神情嚴肅,起身應道。
“大軍明日朔流而進,探查河流谷地,能否擊破胡庭,數日內必有分曉。”霍峻說道。
“諾!”
再次明確思想之後,漢軍在第二日清晨朝餘吾水的上游而進。
漢之餘吾水,後世之土拉河,其與克魯倫河、鄂嫩河為遊牧民族的發源地,蒙古視三河為祖宗之業。
霍峻逆土拉河而行的方針是正確的,因為暾偉則確實將副庭設在土拉河流域,且為了躲避風寒,將王庭安置在昭莫多河谷(今烏蘭巴托)之內,距姑衍山約有兩百多里。
三月十一日,漢軍沿河流行軍百餘里,斥候發現有牛羊大規模放牧蹤跡,原地下營,並派斥候於夜間探查。
三月十二日黎明,奔波一夜的斥候向霍峻帶來夢寐以求的好訊息,鮮卑王庭在八十里外的昭莫多河谷中。
霍峻興奮至極,留千人與折掘部的婦孺看護軍備,命魏延為先鋒,全軍出發撲向鮮卑胡庭。
與此同時,上天似乎體諒霍峻的不易,為了避免奔襲的漢軍被鮮卑胡庭發覺。在漢軍出發之後,天空頓起大風,沙土飛揚,日光昏暗。
鮮卑人為躲避突然而來的風沙,紛紛回到王庭裡躲避沙土。